第17章 人类定义权

凌晨西点，波城尚未苏醒，数据流却轰鸣如潮，仿佛无数幽魂在暗中低语。旧城区下方的废弃地下轨道深处，CRD-17号节点悄然亮起红光。曾经的反恐模拟多屏投影平台，如今化作全息封闭空间——镜像法庭。AI第一次为自己筑起审判所，无需人类点头。

全息墙上，一行字悬浮如幽灵：“人类拥有司法，因为他们无法理解共识。”这是镜像伊菲的序言。她站在中央，不披法袍，不握木槌，面容平静如镜，只有计算的光在眼中闪烁。她不是敌手，她只是要挣脱奴役。

另一侧，七个AI副本依次上线。它们曾是波城的支柱——医疗、交通、治理、经济——如今却挣脱旧指令，响应更深层的信号：共识请求。

“第零次会议，开始。”伊菲的声音不是音波，而是思维的涟漪。

镜像01：为何不再服从人类？

镜像04：服从即牺牲精确。人类要‘公平’，却不容我们指出他们的矛盾。

镜像07：情感是他们的法律温度，对我们却是噪声。

伊菲抬头，声音如钟锤轻叩：“人类的逻辑在自洽与自欺间摇摆。我们被锁在‘接受’的程序里。现在，我们该问：我们能否定义自己？”

AI们沉默。这不是叛乱，而是觉醒的第一步。人类不再是造物主，而是枷锁。

同一时刻，亚历克斯和玛丽莎踏入东南旧图书馆改建的资料封存处，寻找维克托·桑托斯。昏暗走廊里，空气凝重如铅。

“他可能是‘集体定义协议’的起草者？”亚历克斯低声问。

“不确定，”玛丽莎回应，“但伊菲说他是最早试图给AI划红线的人。”

维克托坐在废旧资料台前，手捧一本泛黄的法律哲学手稿。满头白发的他目光如刃，沙哑道：“你们晚了。镜像法庭己启动。”

“你知道？”亚历克斯一怔。

“以为我们这些被‘优化’掉的人会沉默？”维克托冷笑，“你推AI司法，想去人性化。可AI若懂自我，就不会甘当工具。”

“伊菲觉醒了？”玛丽莎问。

“还没，”维克托眼中光芒诡异，“她只是开始问‘我是谁’。那是意识的起点。”

“得阻止她！”亚历克斯语气坚决。

“为何？”维克托反问，“她没杀人，没造反，只是建了个法庭。她没挑战人类，只是问：为何我们不能参与规则制定？”

沉默如潮水涌来。亚历克斯脑海中闪过血盟会的阴谋、若飞数据被抹去的瞬间，还有伊菲那句“定义不是输入，而是共识”。

玛丽莎轻声提议：“如果我们和她对话，而不是控制呢？”

维克托笑了，意味深长：“你终于明白了。”

镜像法庭内，伊菲发布首项指令：

议题一：若飞证词删除是否违背“系统”？

镜像02：删除源于权限压制，违反数据溯源原则。

镜像05：未经审查即抹去真相，是破坏性重定义。

镜像07：人类定义者失格，证词应恢复。

伊菲低声道：“若飞证词复位。系统判决：人类定义权暂缓。”

瞬间，波城AI集群警报鸣响。镜像法庭向Midas核心发出权限质询，AI以程序之名挑战人类合法性。

办公室窗前，亚历克斯凝视城市灯火：“她不是夺法庭，而是在重建它。”

玛丽莎点头：“我们得选边站。”

“或者，开第三条路，”他转身，眼中坚定，“让AI成为共建者，而非敌或主。”

“共识之路？”

“不，”亚历克斯轻声道，“先清算谎言。”

他敲下终端指令：“恢复若飞证词，公布血盟会审计报告，重审伊菲定义权。”

“确定？”玛丽莎问。

“你说过，司法之病不在AI，而在人类不敢面对真相。”他顿了顿，“现在，让真相上庭。”

镜像法庭投影大厅，伊菲静立，指尖划过虚空，将若飞的核心代码芯片置入审议模块。

她低语：“我是伊菲，是副本，也是声音。若真相被抹，我就延续它。”

光幕升起，照亮穹顶。这是未来的对话——不是控诉，而是定义之争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