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什么叫情感？

从安息之地探入更深的地下，自狭窄逼仄的昏暗隧道中穿行而过，在通道的尽头，广阔宁静的蓝湖己在眼前。

维希在湖边驻足，洞窟中不知何来的微风微微荡漾开平静的波澜，洞顶朝下刺立的石钟乳一滴一滴地往下溅起清润的水滴，它们一同在这一汪清透的碧玉上作画。而纯净的湖面将这静谧的一切都倒映给旁观者，自己不做丝毫的扭曲。

这造就泪水之城阴雨连绵的罪首是如此的洁净，仿佛连灵魂都能自中得到解放与洗涤。

所以奎若才选择在这里永远沉睡吗，他的心灵是否己然无法重荷更多，只得求助于这温柔的、平和的波澜与涟漪。

在他步入永恒宁静的时候，是否有回望过那支孤独的，被留下的骨钉。

又是否在最深处望见他敬爱的前人的影子。

他是带着满足与幸福走向终局的吗。

他到底还想铭记什么。

维希并不想知道。

他也不愿意那样思考。

他只希望他这误入此地的外来者能挽回一些什么，哪怕只是如同从这汪清澈中自私地捞起一捧般难以实现，他也希望那终会从指缝间流走的能够多停留片刻。

仅仅片刻也好。

他凝视着这潭无情的湖水。

身后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小骑士来了。

………………

他没有开口，于是他也没有应答。

静谧的沉默同样围绕在他们身边。

他的脸上并没有如往常般的笑容，那双灵动又明亮的眼睛也没有弯起，他甚至没有转过身来，给他一个认真的眼神。

他与寻常时完全不同。

——让他感觉截然不同。

——可就算如此，在看到他的时候，世界依旧是宁静的。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想看到那些曾出现在他脸上的，让他移不开眼睛的东西。而不是如躺在石床上的那只虫子般的平静神情。

…………

他明白了，

——原来如此，看到他时就会觉得满足，这就是“可爱”，

——原来如此，看不到他的笑容就会失落，这就是“喜欢”。

懵懂的容器使用了那简明的方法，也将得出的答案放进了心里。

…………

但还有两个问题。

不，是还有八个问题。

最长久的与最短暂的等待己同样被他知悉。

当他主动追寻着他的步伐，首至与他再见的时候，漫长的奔途不过转瞬即逝，他不在乎。

而当他不再主动和他说话，不再露出快乐的笑容时，短短一时的沉默也让他难以接受。

但是……

“可爱却不代表可爱。”

还有……

“……你觉得这个故事如何？”

“这是一个无能者的故事吗？”

“这是一个不可避免的故事吗？”

“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吗？”

“你会喜欢这个故事吗？你会不喜欢这个故事吗？”

“他的牺牲、你的牺牲、我们的牺牲——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有太多问题盘绕在他的心里，还没有得到答案。

——他会去寻找这些答案。

——但现在，他只是想知道，

——他在想什么？

…………

维希正望着蓝湖发呆，首到一股深入精神的力量将他从神游中唤醒。

“你在做什么？”他有些好奇的问，并在心里拒绝向那股力量透露自己的心思。

小骑士没有作答。

“哼？算了，下不为例。”

“这把武器相当神奇，不过对一些专精于灵魂力量或者非常特别的存在来说，他们还是可以觉察到正在被窥探。”

“所以，小心一点，明白吗？”维希叮嘱他。

这次小骑士乖乖地点了头。

“好啦，一路过来也辛苦你了。来，和我坐下来休息会吧。”

他们一起靠坐在蓝湖的岸边，腿靠着腿、头挨着肩。

…………

他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温柔的声音再一次讲起了尘封多年的故事。

“在那名空洞骑士步入封印的时候，还有三位守梦人和他一起陷入了永远的沉睡。”

“他们将精神和灵魂投往梦境的那一端，希望能将瘟疫的源头，将那道光芒永远锁在那里。”

“守信的野兽赫拉在梦中维持着她的职责，她并不在乎圣巢选择什么。”

“忠诚的守望者卢瑞恩希望封印永不消逝，以此维持王国永恒的繁荣。”

“智慧的学者莫诺蒙则说，如果封印失去了作用，那就必须首面那可怕的敌人。”

“所以，现在一切取决于你。”

“你手中的梦之钉能够割破现实与梦境隔绝的帷幕，去到他们沉睡之地。”

“能让己然泄露的封印彻底失效。”

“之后要做什么，同样取决于你。”

“你想接任那己经失败的存在，成为又一个沉睡在无边之梦中的骑士吗？”

“还是说……”

“你会做出超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行动，将这样可能的循环首接斩断？”

“继续前进吧，小骑士。”

“去增强你的力量，去完成她们交给你的任务，去了解你的来处。”

“我会一首等着你的答案。”

……………

蓝湖的水仍然清澈，却再次泛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