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中毒

百日礼过后，新生村外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未歇。

这一日，晴昭百日己过第五日，婴儿安稳入眠，沈青砚尚在养伤，顾清和仍未痊愈。谢令仪卸下铠甲，头发随意挽起，穿着一身家常素衣，在后院水井边洗着小衣物。

怀里的小婴孩咿呀出声，不知为何，脸皱作一团，小嘴微瘪。

“阿晴，又要哭了？”谢令仪手上动作不停，低头逗她：“别呀，我刚洗完你的小兜兜，若是再撒一次，今晚你就得自己换了。”

晴昭听不懂，但似是被她的语气逗笑，竟咯咯地轻声一笑。

谢令仪一愣，随即俯身亲了亲女儿软软的额头，笑容柔和得不像曾怒马挥刀的她：“你笑得时候真像你爹。”

屋后传来一阵轻咳，是沈青砚撑着门框出来，面色虽未复原，气色却比前几日好多了。

他慢慢走来，接过谢令仪手上的湿衣：“你带着孩子便好，这些我来。”

谢令仪挑眉：“伤筋动骨的，还想着洗衣服？”

沈青砚低笑，捏了捏她指尖：“你手也冻红了，我是正夫，照顾家中是分内事。”

沈青砚看着她。

谢令仪转头：“现在我哄你入眠，你哄阿晴长大。我们都得长大。”

院外一枝枯叶飘落。

暗哨传来消息：宁知微中毒，疑为江时钧余党伏击。

谢令仪赶到偏院时，顾清和正守在门外，眉头紧锁。屋内传来咳声极轻，却带血腥。

“什么毒？”谢令仪问。

顾清和摇头：“暂未查出，只知她半夜入山巡查时遭袭，毒针入体，非寻常蛊术。”

谢令仪沉思片刻，步入屋内。

宁知微倚着床，面色苍白，却仍未躺下，正拢着一张旧地图，看得极专注。

“再查下去，敌人要知道我们的防线布局。”

她低声道：“主上，我怕来不及。”

谢令仪走到她身侧：“来不及什么？”

“江时钧……他不会就这么死。那日他受伤逃走，藏身不远。他向来有后手。我要查出他藏身处——不然你与沈青砚、孩子，都会再被盯上。”

谢令仪没说话，只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你要查，但你得活着查。”

她眼神微动，似想再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

谢令仪走出门时，吩咐顾清和：“她的毒我来调人解，你守住后山。”

顾清和点头：“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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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晴昭哭得厉害。

谢令仪抱她抱了一炷香时间，她都不肯睡。沈青砚捂着伤从榻上起身，笑着说：“她想吃。”

“吃什么？”谢令仪问。

沈青砚红了耳根，声音更低：“大概……想吃奶。”

谢令仪将晴昭递给他，他熟练地抱在怀中，低头哄着女儿，眼神专注柔软。

谢令仪看着那画面，竟也不知怎的，心头微热。

“你看什么？”沈青砚察觉她目光。

谢令仪坐到他身边：“我在想，我是不是也该撒娇一下，让你哄哄。”

沈青砚一怔，随即忍不住低笑：“谢主上，您何时也会撒娇了？”

她轻轻咬了咬他耳垂，低声：“在你面前，就会。”

她握着他的手，引他缓缓替她纾解情意。

“别出声，晴昭在。”

“嗯。”

屋内烛火微晃，夜色沉沉，两个彼此信任的人，终于在血雨腥风后，有了片刻温暖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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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宁知微己能起身，带着人查至村西山谷断崖。

顾清和站在山顶，望着地形勾勒山脉图，忽道：“若是你，我会藏在这儿。”

宁知微眼中一亮：“你意思是？”

顾清和将手指落在一处偏窄山涧：“这地方地形易守难攻，常年薄雾遮山，若江残部真要重整余军，那里最适合聚集。”

宁知微立刻记下坐标，回头对谢令仪道：“我可以做诱饵，再引他一次。”

谢令仪斩钉截铁：“不许。”

宁知微皱眉：“你不让我做，谁来？”

谢令仪眯眼看她：“我。”

宁知微一震：“主上——”

“我现在不只是主上，我也是一家之主。我亲自去，不为送命，只为告诉江时钧——我没赢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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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村中百姓备着百日宴后的小谢礼，各家在自家门口挂起灯笼，温暖安静。

谢令仪走进前院，沈青砚正抱着晴昭坐在廊下，轻声哼着她小时候听过的曲调。

他望见她时，眉眼柔和，似是知她又将出征。

“这次多久回来？”

“我尽快。”

“我们等你。”

谢令仪看着他们父女两个，忽然不想出门了。

但她必须走。

她摸了摸晴昭的头：“娘去除一只蛇，很快就回来给你讲故事。”

晴昭不会说话，只伸出小手，抓了抓谢令仪的衣襟。

她低声道：“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