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风起意暖

谢令仪趁着院中宁静，把家里所有的物什都清点了一遍。

几日前刚与青砚定下亲事，虽说不打算大操大办，终归是她谢令仪的头一回——她愿意给沈青砚一个明明白白的身份，也愿让全村人知晓，他是她名正言顺的正夫。

她坐在廊下，手里摊着婚事清单，一笔一划将备礼逐一添上。

“药田三分收成作聘，新屋北侧两间小院归正夫私居，家中珍藏的玉箫、鹿皮卷册……还得再去镇上寻两匹绸缎……”她一边念一边记录，唇角不自觉带了笑意。

沈青砚捧着一壶热茶走来，蹲在她身边。

“这些，都是要给我的？”

“当然是给你的，”谢令仪抬眼看他，“我娶你，总得有点诚意吧？”

沈青砚眼底泛起暖光，轻声：“我并不在意这些。”

“可我在意。”她顿了顿，声音低柔下来，“青砚，我虽没什么高门背景，可我也不想你委屈了。”

沈青砚看着她，许久没出声。良久，他轻声问：“那我若不想做正夫，只愿做你身边人，也不成吗？”

谢令仪却笑了，抬手抚过他的发鬓，缓缓道：“你若没心，我自然不强求。可既然你己经动了心，为何还推拒？”

沈青砚喉结微动，低声：“我怕……我怕我不配。”

谢令仪反手握住他的手，语气果决却温和：“你配。你一身清正，心比我还明净，我谢令仪能娶你，是我造化。”

沈青砚眼里泛红，却终究是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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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卫长风在院中劈柴。

柴一刀一刀劈得极整，像他此刻绷紧的情绪。

谢令仪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长风。”

他回头望她，神色仍淡，却眼神一闪即收：“主子。”

“不是说过，不用这称呼？”

“……令仪。”他改口，声音低了些。

她看着他，忽然认真问道：“你可有心结？”

卫长风没吭声，只是放下手里的斧头。

谢令仪轻声：“你知道我要成亲的事吧？”

“嗯。”

“你不问问是谁？”

“沈青砚。”

“……不打算说点什么？”

卫长风沉默片刻，才道：“你喜欢他。”

谢令仪不否认，点头：“我确实喜欢他。”

“那就足够了。”卫长风声音微哑。

谢令仪望着他半晌，轻声道：“长风，我不会为了安抚你而许诺你什么。但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自然护你，敬你。”

卫长风低头抱拳，像往常一样一板一眼：“谢家护卫卫长风，愿誓死追随，绝无异心。”

她笑了笑，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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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己晚。

顾青和抱着草药匆匆进门，显然刚从山里回来。他一进屋就看见谢令仪正对着红纸写东西，手稳神定。

他站在门口，看着她笔锋流转，心头莫名泛起一股堵得慌的情绪。

“青和，回来啦？”她抬头唤他，神情自然而亲近。

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嗯，药材送来了，明儿该去镇上兑银子。”

谢令仪点点头，把婚书小心折起收好。

顾青和却忍不住问：“那是什么？”

她停顿了片刻，如实答道：“婚书。”

顾青和心一震，脸色瞬间有些发白。

“……你跟他，真的要成亲了？”

谢令仪神色柔和：“嗯。成亲只是个形式，但我想给他一个交代，也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顾青和忽然笑了，那笑容却有些酸涩：“只要你喜欢就好。”

“可你知道吗，我宁愿你偶尔自私一点。”

谢令仪怔了怔，看他眼眶发红，脸上却扯着僵硬的笑。

“青和……”

“我是不是很不懂事？别人都祝你成亲，我却高兴不起来。”

他低下头，声音颤得厉害：“主子，我是真的好难过。”

谢令仪走过去，伸手将他抱住：“哭吧。”

顾青和终于崩溃，抱着她大哭，眼泪几乎打湿她的衣襟。

她不言不语，只轻轻拍着他的背。

等哭得快喘不过气来，他才发现自己早己失控——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带动的不止是泪，还有……难以启齿的反应。

他顿时僵住，满脸通红，低声结巴：“我、我不是故意的……”

谢令仪却挑了挑眉，揶揄道：“情动难解，怪不得你。”

她靠近些，嗓音放低了些：“青和，你若真对我动了心，我不躲你。可你得先确定，不是因为我对他好了，你才急着抓住我。”

顾青和浑身滚烫，目光含泪地望着她：“我不知什么时候喜欢你的，但不是一时。”

“那就别怕。”

她轻轻地替他抹去泪痕，又低头凑到他耳边，“今晚别回房了，屋里冷。我陪你。”

顾青和一震，心跳如擂鼓，却也再没说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