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血书救命

南郊，暮霭沉沉。

谢令仪与宁知微骑快马自西城门而出，夜风拂面，风中夹着初夏未尽的槐香。她身上披着一袭青灰色外袍，袖口暗绣家徽，马速极快，脚下尘沙飞扬。

宁知微勒缰低声道：“那人名唤胡明宽，曾是静晖君的随身磨墨使，现藏于南郊破庙中，靠人接济为生。”

“他为何还活着？”谢令仪语气平淡，却带着寒意，“昔年谢府案发，上下九十三人皆死，他居然安然？”

“或是有保命筹码。”宁知微目光微动，“他近日曾托人送信给谢棠，信中只言一句：‘静晖死非病，吾知凶手名。’”

谢令仪默了片刻，忽而道：“这人，我亲自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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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郊破庙己残，枯木杂草间，一只老狗瘸着腿在墙角趴着，耳朵警觉地动了动。

马蹄声临近，惊起一群夜鸟。

胡明宽早己在门后等候，听见声响连忙拄着木杖迎出。见是谢令仪本人，他一愣，继而扑通跪倒。

“主、主上饶命……小的只是磨墨之人，什么都不敢说……”

谢令仪下马，不怒不威地走近他，俯身将他扶起。

“你既敢送信，自然有命说话。”

胡明宽颤抖着将她引入破庙后堂，一盏油灯孤燃，庙堂墙上斑驳残灰中，有一道斜裂，显然是藏物暗层。

他哆嗦着取出一只被油封包好的长信卷，手指尚未松开，己是泪水纵横。

“静晖君……是被人毒死的，毒出自宫中御药司，是她自己发现的……却……却怕连累谢家，只将一封血书藏于我处。”

他声音发颤，眼中尽是悔意。

“我……我不敢藏太久，便将其封入油袋中埋于墙角。原本想，若哪回来，我便……”

谢令仪接过信卷，指尖油封一划，一道红印便露出其上：是谢家嫡系密印。

她沉默半晌，展开信纸。

纸上是静晖亲笔，一共百余字，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

“予将死矣，非病也。御药司换药，月前尝发异味，今腹痛不止，恐毒入五脏……谢家忠良，受太孙暗害，实因吾与令仪之亲不合规矩，受人妒。彼等托病革职，实为逼吾自尽。吾死，愿谢女保全清名，勿以血报。若有一日，得查实真相，请为我——保谢府无后患。”

信末落款，是“晖”字一字，落得深重。

谢令仪指尖收紧，淡声道：“太孙……原来如此。”

宁知微面色微变：“此信足可为证，但会引太后震动，宫中旧党未清，贸然动手，恐引朝乱。”

谢令仪将信卷收好，望向窗外月光：“今日起，太孙，便是我必除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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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

京城内，太孙寝宫密室，烛火昏黄。

一个跪着的青年正向太孙禀报南郊之事：“主上，谢令仪动了，她拿到了那封信。”

太孙合着金册，声音冷淡：“早在意料。”

“是否……动手？”那人试探。

太孙眼中浮出一抹冷意：“不必，若她真揭此信于朝，我倒想看看，那位‘太后’，还站得住哪边。”

他挥手：“让江时钧加快布局，我要谢令仪，先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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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未时。

谢府书房内，顾清和斜靠榻侧，正在调配一味镇心香。他侧头看着谢令仪捧着那封血书，一语不发，眼底满是压抑。

“他也太狠。”他开口。

谢令仪没有看他：“太孙从不容异己。那时我不过是武将之后，静晖不过是宫中文姝，哪怕两情相悦，也不容于宫廷体制。”

“所以她死了，而我被贬。”

她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如今，你们却成了我家人。”

顾清和眉心微动，低声：“那你若动太孙……是否会株连？”

谢令仪移开目光，答非所问：“江时钧的使者昨夜密信，说他欲投诚。”

顾清和挑眉：“你信他？”

谢令仪轻笑一声：“信他……是因为太孙己用他。”

“而我，要借他除主。”

二人言至此处，屋外脚步声轻响，是沈青砚。

他怀中抱着晴昭，脸色微红，孩子似有些发热。

“青砚？”谢令仪起身，“她怎么了？”

“昨夜着了凉，刚才吐了些。”沈青砚抱着孩子走近，“但己好些，我想……你该抱抱她。”

谢令仪接过晴昭，小丫头哭哑了喉咙，睁眼一看见娘，立刻扯着衣襟不肯松手。

“阿仪……”她奶声奶气唤了一声，泪珠儿从眼角滚下来。

谢令仪轻哄着她，一边低头亲了亲她的脸：“娘在，不怕。”

沈青砚却站在一旁，神情复杂。

谢令仪看他一眼，轻声道：“你在担心。”

“她叫了你，却哭了。”沈青砚目光微暗，“她还小……不该卷进这些。”

谢令仪将孩子轻放入小榻：“那我问你——若将来她长大，知我为你们所做之事，你愿她埋怨我不曾为她回头，还是愿她知道她娘护了一国？”

沈青砚不语，片刻后，他抬头，眼中浮出一抹坚决：“我愿她知你是最好的。”

谢令仪勾唇：“那我便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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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卫长风在太孙府外夜巡。

他在暗巷中发现一队黑衣人正潜入宫墙之后，正当他要追踪，身后一人忽而低声唤道：“卫长风。”

他一惊回身，是昔年曾一同习武的旧友林剑言，昔日乃旧朝暗卫统领之一。

林剑言叹息：“你我走上不同的路，如今……还能放你走吗？”

卫长风拔剑：“来吧。”

黑夜之下，剑气乍现。

风雷压顶，命运交锋，正起于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