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扎西德勒

宋清烛和姜宴舟一起跟着卓玛阿妈朝她家走，她随手捡了一片枯叶，时不时转着，卓玛阿妈忽然开口询问，声音温和

“之前没见过，小姑娘是第一次来云桑？”

宋清烛笑着“嗯”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看起来很是乖巧

“阿妈您好，我是宋清烛”

“唉呀，你好你好，我是卓玛，你叫我卓玛阿妈就好，咱们这儿山清水秀的，让小舟带你好好玩一玩”卓玛阿妈越看面前的姑娘越开心，十分热情的用藏文说道

没走多远，忽然看见一个藏族小男孩在路上转着拿着糖葫芦奔跑，藏袍的红边在风里翻卷如火焰

他黝黑的脸颊上挂着高原特有的红晕，像两朵野罂粟绽放在古铜色的土地，睫毛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眼睛却亮得能映出远处的雪山

“嘉措！”宋清烛下意识抬眸望去，只见姜宴舟正朝路上奔跑的小少年挥手喊道

少年闻声猛然抬头，额前珊瑚珠撞出清脆声响，看清姜宴舟眉眼间舒展的笑意时，他琥珀色的瞳孔骤然亮起，像是雪山融水倒映着初升的太阳

他撒开脚丫便朝着两人狂奔而来。草叶在他脚下翻飞，发辫系着的五色经幡猎猎作响，扬起的尘土里仿佛都裹着高原独有的热烈

“舟哥！”

少年的呼喊穿透晨雾，带着破锣般的沙哑与雀跃

待冲到近前，姜宴舟笑着张开双臂，稳稳接住少年跃起的小小身躯

嘉措搂着对方脖颈咯咯首笑，发梢的檀木佛珠蹭过姜宴耳畔，惊起一片细碎的阳光

“清烛，给你介绍一下，嘉措，今年七岁，卓玛阿妈的儿子”姜宴舟似晨雾般柔和的声音在宋清烛头顶响起

宋清烛笑着看向面前的少年

“你好呀”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挑眉，从卫衣兜里掏出一袋LOTTE的青葡萄软糖，随即便朝嘉措的方向递去

“吃吗？”

姜宴舟垂眸看向怀中的少年，眸光温和如清水“吃不吃？”

小少年抿了抿唇，犹豫片刻，看向宋清烛点了点头，宋清烛牵唇，轻笑了一下，

“还不快和姐姐说谢谢”卓玛阿妈一脸慈祥的看着他们的相处交流，见嘉措接过了宋清烛手中的糖果，便朝嘉措说道

“突及其”嘉措看着宋清烛，轻声说道，声音之中尚且还带着孩童独有的稚气

宋清烛学过藏文，知道这是“谢谢”的意思，她便用“不客气”回道

“德央米度”

“扎西得嘞”

吉祥如意……

宋清烛笑着回应“扎西得嘞”

嘉措说完这句话，便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宋清烛，用藏语说道“姐姐，请你吃糖葫芦”

宋清烛微微挑眉，似是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她接过糖葫芦，口中道谢“突及其”

……

赭红色夯土墙顶着蓬松的雪冠，墙根处残留的格桑花茎裹着冰晶，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藏式小楼的窗棂结满冰花，靛蓝与明黄的窗框却依旧鲜艳夺目，檐角垂落的冰溜子下，五彩经幡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红、黄、蓝、白、绿的色彩为素白的天地添了几分灵动。

石板路上的积雪被扫出蜿蜒的小径，墙角的转经筒覆着薄雪，却仍被转得发亮

阳光正好，院子里，藏族男子戴着狐皮帽，坐在胡桃木桌前，指尖刚劲有力的写着毛笔字

三岁的白玛身着红色藏袍，正踮着脚尖够窗台上的酥油茶碗，珊瑚珠串的发辫随着动作晃出细碎声响，晒得红扑扑的脸颊像两朵高原格桑花，澄澈的眼睛盛着纳木错湖水般的波光

“来，进来坐”卓玛拉着宋清烛进了院子，姜宴舟牵着小嘉措走在后面

白玛闻声，像只小猫一样飞快钻了出去“阿妈！”

卓玛俯身便将白玛抱了起来，一边哄着她一边朝宋清烛招呼道“找地方坐，别客气，我去给你们做中饭”

进厨房前，她还特意朝宋清烛说道“一定要尝尝我做的糌粑，保准好吃！”

宋清烛笑着点头

“德吉阿叔”

德吉闻声抬头，见是姜宴舟，苍老的面容上顿时染上了一层笑意

“小舟来了啊！”

“嗯，好久不见”

“唉，这位姑娘是……”德吉阿叔看向宋清烛，猜想脱口而出“你女朋友？”

宋清烛和姜宴舟都愣了一下，他们两个忍着没去看对方，但耳根子却不约而同的微微泛红

“不是，朋友，来这儿玩，遇到了”姜宴舟解释道

德吉点头

等德吉低头继续写字后，宋清烛才用肩膀轻轻碰了碰姜宴舟的肩膀，说起了悄悄话

“你怎么和他们这么熟啊，我看我到现在为止见到的人都认识你，之前来过？”

姜宴舟点了点头，垂眸见嘉措拿了一颗糖十分艰难的在那儿扯，他顺手拿过，轻轻一撕，将里面的糖果塞到嘉措嘴里

“我姐前些年来云桑做医护志愿者，恰好就在这，我爸妈担心她的安全，便让我趁休年假的时候过来看他，那个时候待了一个月左右，所以和村子里的人都比较熟”

宋清烛点了点头，表示己知晓“原来是这样啊”

宋清烛“你姐后来做医生了？”

姜宴舟轻轻“嗯”了一声

“我妈当初打死不同意姜家出两个医生，怕到时候忙的脚不沾地，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但是没办法，她拗不过我们两个”

宋清烛点头，她缓缓走到院中的德吉阿叔身边“阿叔，您这是在写藏文书法”

“是啊，要不要试试？”德吉一脸慈爱的看向宋清烛

“可以吗？”

“当然，很好学的，小舟会，让小舟教你”德吉主动让出了位置，让宋清烛站到他的位置上

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笔墨纸砚，宋清烛按照姜宴舟的演示用毛笔轻蘸砚台中藏蓝色的墨汁

“写什么啊”宋清烛下意识抬眸看向姜宴舟，轻笑着询问

一旁的德吉开口说道

“??????????????????????????”

宋清烛有些困惑，这的确是触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她当初学的时候，也就学了一些最基本的藏族语言，通俗来说，那就叫做散装藏语

见她一副尚未理解的模样，姜宴舟轻声解释道

“表达愿岁岁平安吉利，常用于对未来生活平稳、安宁的祈愿 ，希望对方每一年都能平安顺遂”

宋清烛眼眸一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德吉阿叔说道

“??????????????????????????”

……

宋清烛过去学过毛笔字，但她无论是毛笔字还是油笔字，字迹上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十分肆意张扬，行书与草书的混合体

但是字还是好看的，为此，她还在国家书法大赛中获得过几个一等奖

笔尖蘸取浓郁的藏蓝墨汁，羊毫笔在厚实的藏纸上游走，仿佛在书写古老雪域的心跳，线条既有雪山棱角的苍劲，又似雅鲁藏布江蜿蜒的柔美

起笔时，笔尖如雄鹰俯冲，气势磅礴；行笔间，墨痕若流云舒展，流畅自然；收锋处，笔力凝聚，似经幡飘扬的尾韵，余韵悠长

墨色深浅交替间，藏族的智慧与力量跃然纸上，偶尔点缀的金粉，在阳光下闪烁，恰似雪域高原上闪烁的点点星光，为这些充满生命力的文字更添神圣与瑰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