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纪念品”

教室里人声鼎沸，打闹、聊天、讨论题目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黎簇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做什么重大决定，手有些发抖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纪念品”。铁盒不大，入手有些沉甸甸的，触感冰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感。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铁盒——

那是一个……“无法形容的东西”。

不是饰品，不是模型，更像是一块……凝固的黑暗？形状不规则，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极其细微、仿佛活物呼吸般微微起伏的褶皱。

它通体漆黑，却黑得异常深邃，仿佛能将周围的光线都吸进去。更诡异的是，它似乎没有实体感，像一团被强行压缩的、粘稠的阴影，在黎簇掌心微微颤动！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土腥和淡淡尸蜡的”冰冷腥气“，若有若无地钻入鼻腔！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本能的“强烈恐惧”如同冰水兜头浇下！黎簇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

“啊——！”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卡在喉咙里，黎簇像被烙铁烫到，猛地从座位上弹跳起来！椅子被他剧烈的动作带倒，“哐当！”一声巨响，狠狠砸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巨大的声响瞬间压过了教室的喧闹！

全班同学的目光“唰”地一下，如同聚光灯般全部聚焦在黎簇身上！

苏万柠在黎簇掏出那个铁盒时，原本整理笔记的动作就微微顿住了。

就在黎簇因极度惊骇而猛地甩手、试图将那东西丢出去的瞬间，苏万柠清晰地看到，那团粘稠的黑暗如同有生命般，化作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冷黑线，瞬间没入了黎簇微微张开的指缝！

她的呼吸在那一刻几近停滞！背脊瞬间绷紧，放在桌下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但她压制住了所有外露的情绪，脸上依旧是那副带着些许错愕和关切（符合普通学生身份）的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凝重和冰冷的寒意。

只见黎簇脸色惨白如纸，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收缩，身体筛糠般颤抖着，死死地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他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里，身体摇摇欲坠，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冰冷的汗珠。

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显然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黎簇？黎簇你怎么了？！”有同学惊叫。

“好吓人！他是不是癫痫发作了？”

混乱的声音仿佛隔着厚重的毛玻璃传来，模糊不清。黎簇感觉那个冰冷的东西就在他的脑子里！在蠕动！在窥探！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强烈的眩晕！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猛地推开！杨精密那张严肃得能刮下霜的脸出现在门口，显然是被刚才巨大的声响惊动了。他一眼就看到了抱着头、脸色惨白、状态明显不对的黎簇。

“黎簇！你搞什么名堂？！课间也不安生？！”杨精密厉声喝道，大步走了进来，目光如刀般扫过他。

黎簇听到杨精密的声音，如同听到了催命符！脑子里那个冰冷的东西似乎也因为这声厉喝而剧烈地躁动了一下，带来一阵更强烈的眩晕和恶心！

“呕……”黎簇干呕了一声，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杨精密走到近前，皱着眉仔细看了看黎簇的状态，眉头锁成了川字。

他不再多问，首接对门口看热闹的学生吼道：“看什么看！都回座位！” 他随即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声音冰冷而严厉：“黎簇家长？我七中教导处杨精密！立刻到学校！你儿子课堂行为严重失常，影响恶劣！面谈！立刻！”

“家长” 二字如同淬毒的针，狠狠扎进黎簇混乱眩晕的大脑！

父亲！

杨精密叫他父亲来了！

这个名字瞬间点燃了黎簇心底压抑己久的、混杂着怨恨和屈辱的怒火！那个只会用拳头和皮带“管教”他、将他视为累赘和出气筒的男人！那个让他无数次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在深夜里咬着被角无声流泪的男人！

他绝不允许那个人踏进他的学校！绝不允许那个人用那双肮脏的手，在杨精密面前、在苏万柠面前、在所有同学面前，再次撕碎他那点可怜的自尊！

不是恐惧，是沸腾的愤怒和决绝的反抗！

在杨精密挂断电话，严厉目光再次刺来的瞬间——

黎簇动了！

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他猛地撞开挡路的同学，无视杨精密惊怒的咆哮：“黎簇！站住！” 也忽略了苏万柠瞬间变得锐利如刀的目光！他带着一身冰冷的汗和无法压抑的怒火，决绝地冲出后门，撞进喧闹的走廊！

“拦住他！”杨精密怒吼。

黎簇充耳不闻！他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他像一头发疯的小公牛在走廊狂奔，撞翻水桶，引来惊呼。午后的阳光将他仓惶却决绝的影子拉长扭曲。心脏狂跳，每一次搏动都泵出愤怒的血液。汗水浸透校服，黏腻却滚烫。

他不知道去哪，只知道必须逃离这即将被那个人玷污的空间。复读班？苏万柠？脑子里的异物？在捍卫最后尊严的怒火面前，都模糊退后。

巷子里光线昏暗，空气污浊。黎簇背靠着冰冷潮湿的砖墙，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脑子里翻江倒海的感觉。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苏万好几个未接来电和一连串焦急的语音留言。他烦躁地按掉，现在没心思管这些。

就在他稍微缓过一口气，准备离开这条令人窒息的巷子时，一个佝偻、散发着浓重汗酸和劣质烟草混合气味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拐角处闪了出来！那人动作快得惊人，枯瘦如柴却异常有力的手臂猛地从后面死死箍住了黎簇的脖子！

“呃！”黎簇猝不及防，被勒得眼前发黑，窒息感瞬间涌上！他拼命挣扎，双脚乱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盒子呢！盒子！盒子在哪！”一个嘶哑、癫狂的声音贴着黎簇的耳朵响起，“没有了！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黎簇惊恐地看到一只枯槁、布满污垢的手，握着一支闪烁着诡异寒光的、造型奇特的金属尖锥，狠狠地朝着他的后背扎了下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