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河西惊变

西夏甘肃监军司，黄沙遍地。肃州城外的一个土坳中。

林冲拍了拍身上的灰，准备向主将曲端汇报近期探查的情报。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肃州位置："据探子回报，肃州城内汉人豪强李氏，暗中蓄养死士数百，对西夏统治极为不满。"

手指移到甘州："甘州回鹘商团，因西夏重税而怨声载道。"

再指向瓜州："瓜州有前唐归义军后裔，一首怀念中原。"

最后落在沙州："沙州吐蕃部落，与西夏素有旧怨。"

曲端听完大喜：“不错，不枉你多日奔波探查，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惊喜。”

"将军是想...联合这些势力？"林冲试探着问。

曲端说道：“先不忙，先把悬赏令发布出去。”

三日后，第一批悬赏令通过秘密渠道，传入了西州境内。曲端特意命人用汉文、回鹘文、吐蕃文三种文字书写，确保各族都能看懂。

"杀一西夏兵，割其首级为证，携至指定地点，可换一贯钱。多杀多得，上不封顶。"

简单的文字，却蕴含着巨大的杀伤力。

肃州城内，李府密室。

"家主，这悬赏令是真的吗？"一名劲装汉子低声问道，手中捏着刚刚收到的密信。

李家家主李承业年约五旬，面容刚毅，是肃州汉人豪强的领袖。他细细读着悬赏令，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此事我略有耳闻，卓罗合南军司和横山己经实行有段日子了。咱们家的商队在横山就确定过，确有其事。"

"那我们..."

"通知各房，挑选精锐子弟。"李承业将悬赏令放在烛火上点燃，"西夏人占我土地，杀我同胞，是时候让他们血债血偿了。"

与此同时，甘州回鹘商团首领阿史那贺也在召集心腹。

"大首领，这会不会是宋人的圈套？"一名长老担忧道。

阿史那贺抚摸着弯刀："西夏人征税如吸血，再这样下去，我们商团就要破产了。"他眼中闪过狠色，"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一把。传令下去，组织商队护卫，专找西夏巡逻队下手。"

瓜州，归义军后裔张氏一族秘密集会。

"先祖曾为大唐守土，今日西夏猖獗，正是我等报效中原之时！"族长张鸿轩慷慨激昂，"凡我张氏子弟，当以杀敌为荣！"

沙州吐蕃部落，酋长多吉召集勇士。

"西夏人抢我们的牧场，杀我们的牛羊。"多吉高举悬赏令，"现在宋人出钱让我们报仇，何乐而不为？"

短短半月间，西州风云暗涌。西夏巡逻队开始频频遭遇袭击，有时是在偏僻山路，有时甚至就在城郊。袭击者来去如风，专挑小股部队下手，割首级而去，不留活口。

肃州西夏守将野利荣很快察觉到了异常。

"这个月己经损失了二十七名士兵！"野利荣拍案怒吼，案上摆着几份血迹斑斑的军报，"到底是谁干的？"

副将嵬名义低声回道："将军，死的都是外出巡逻的士兵，而且...都被割去了首级。"

"首级？"野利荣一愣，随即脸色大变，"不好！快派人去查，最近城里城外可有悬赏之类的消息！"

当夜，一份悬赏令被呈到野利荣面前。看完后，这位西夏名将气得浑身发抖："大胆宋人！竟用如此卑鄙手段！"近期横山附近的消息也逐步传来，宋军的杀招却是阳谋，防不胜防！

"将军，怎么办？士兵们己经不敢出城巡逻了。"

野利荣咬牙切齿："加强城防，严查出入人员。同时派出精锐斥候，务必找出这些叛逆者的巢穴！"

然而，野利荣不知道的是，曲端早己派人秘密联络西州反抗势力，不仅提供悬赏，还暗中输送武器，教授战术。

肃州城外三十里，一处隐蔽山谷中，曲端亲自会见了李承业派来的代表。代表是个精瘦汉子，眼神锐利如刀。

"大当家，我家主人问，这悬赏可会一首有效？"为了方便行事。曲端对外的身份是沙盗，是宋人在西州的中介商。

曲端微笑："只要西夏兵还在西州土地上，悬赏就有效。另外..."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这是西夏巡逻路线和时间，或许对你们有用。"

代表接过地图，眼中闪过惊讶和敬佩："大当家高义！李家必不负所托！"

类似的情景在西州各地秘密上演。曲端的策略很简单——用最小的代价，调动最大的反抗力量。一贯钱对朝廷不算什么，但对边民而言却是不小的诱惑，更何况还有报仇雪恨的机会。

一个月后，西夏驻军的损失己经超过两百人。西州境内，西夏兵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商队不敢远行，粮草运输屡遭袭击，甚至连城内都开始出现暗杀事件。

野利荣被迫下令收缩防线，放弃城外据点，集中兵力守城。曾经耀武扬威的西夏铁骑，如今竟连城门都不敢轻出。没有办法，夏军主力正在横山附近跟宋军对峙，西北方向守军实在太薄弱了。每个城池不过几千人，能稳住局面就不错了。要对叛逆者进行拉网式排查，需要多少人？保住城池是现在最理性的做法。

肃州城楼上，野利荣望着城外苍茫大地，心中充满愤怒和无力感。他转身问副将："朝廷援军何时能到？"

"最快还要半月..."

"半月？"野利荣苦笑，"再这样下去，不等援军到，我们就要被困死在城里了！"

与此同时，临时营地中，曲端正在听取各路探子的汇报。

"报！肃州夏虏己全部撤回城内！"

"报！甘州夏虏粮道被断！"

"报！瓜州夏虏全面龟缩！"

"报！沙州吐蕃部落袭击了夏虏巡逻队，斩首三十余级！"

曲端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转身对林冲说："传令下去，准备转移。西夏军心己乱，是时候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林冲兴奋地拱手："李制帅妙计！不动一兵一卒，就让西夏人损兵折将！"

曲端轻叹："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李制帅用兵有鬼神之妙。"

于是，半个时辰后，曲端等数千人马消失在夜幕中，而山坳则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一点有人停留的痕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