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茉莉（黎深）

高塔突然剧烈震颤，无数冰棱从穹顶坠落。黎深在纷落的冰晶中掐住她咽喉，声音比寒铁还冷："你身上有阿斯塔的气息。"

白十九被按在冰墙上，却笑得越发灿烂："原来先知大人也会动怒？"她突然凑近他耳边，轻轻呵气："那你猜猜，我和你们的神...是什么关系？"

黎深看破了她的身份，菲罗斯星的女王陛下，难怪身上会有神的气息。他松了手，声音跟人一样冷冰冰：“还请使者在高塔内暂住，等金日环食聆听神的旨意。”

第一次见面并不怎么愉快，白十九也只能先安顿下来，等着聆听神的旨意。她自己则等着冷冰凝解冻，聆听冷冰凝的“旨意”。

白十九倚在螺旋楼梯的栏杆上，手里把玩着一枚冰晶棋子，百无聊赖地看着下方大厅里的闹剧。

冷冰凝的嘴终于解冻了，此刻正跪坐在黎深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精通园艺。

"先知大人，我真的能让花苞绽放！"她声音轻柔，眼神却闪烁不定，"只要您给我一次机会……"

黎深坐在高背椅上，黑发垂落在手中的花卉图鉴上，眼神微微抬起，冷淡地扫了她一眼。

"证明。"

冷冰凝眼睛一亮，立刻指向书页上的一株雪莲："这种花需要极寒环境，但根系必须保持温暖，所以……"

黎深合上书，站起身。

"跟我来。"

白十九挑眉，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塔顶。她懒洋洋地首起身，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高塔顶端，风雪呼啸。

在冰晶覆盖的墙壁缝隙里，一朵小小的茉莉花苞倔强地生长着，花瓣紧闭，像是畏惧严寒。

冷冰凝惊喜地凑近："就是它！只要调整温度，再配合特殊的营养剂……"

黎深站在一旁，目光落在花苞上，神情难以捉摸。

"多久？"

"这我不能保证……"冷冰凝信誓旦旦，"但是我保证它一定会开花！"

黎深沉默片刻，点头："若开花，你自由。"

冷冰凝欣喜若狂，立刻开始忙活起来，又是测量温度，又是调配药剂，俨然一副园艺大师的模样。

白十九靠在门边，嗤笑一声。

演得还挺像。

黎深转身时，目光与白十九短暂相接。

"使者有事？"

白十九耸肩："只是好奇，先知大人什么时候才肯说预言？"

"等花开。"

"如果它不开呢？"

黎深看向那朵茉莉，声音低沉："那就继续等。"

白十九眯起眼。

他在等什么？

等花开？

还是等……某个注定会发生的事？

她没再追问，只是转身离开，靴子踩在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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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冷冰凝和白十九一样，在高塔住下了。

晚上白十九主动找冷冰凝过剧情，反正只要冷冰凝出现那保准没有好事。

白十九听完冷冰凝的剧情叙述，指尖轻轻敲击着冰晶桌面，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所以，你的计划是拿到创生芯核，治好你的‘冰裂症’，然后眼睁睁看着黎深被阿斯塔惩罚，冰封高塔？”

冷冰凝皱眉：“我没得选。”

“不，你有。”白十九站起身，走到窗前，俯瞰着菲罗斯星永夜般的风雪，“你只是太习惯当被拯救的那个人了。”

冷冰凝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白十九回头看她，眼神锐利如刀：“意思是，既然结局注定是先知被惩罚，那不如……”

“换我来当这个先知。”

白十九计划好了也没有着急，反正这剧情还有的是时间。很奇怪，自己没有心了以后，好像对黎深感情淡了不少，师尊也好，先知也罢。

白十九站在高塔的露台上，眯眼看着远处如银色潮水般涌来的冰维鸟群。

冷冰凝蹲在花架旁，小心翼翼地给那株茉莉浇水，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仿佛前几天那个被冻成冰雕的狼狈模样从未存在过。

白十九嗤笑一声，正要开口调侃她，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是黎深。

他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后，黑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瞳孔映着天光，像两块剔透的冰晶。

“冰维鸟迁徙。”他淡淡道，嗓音低沉而冷冽。

白十九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一只银白色的冰维鸟俯冲而下，稳稳地停在了黎深伸出的手指上。鸟儿的羽翼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喙尖还衔着一片细小的冰晶。

她挑了挑眉，觉得这个姿势有点暧昧了，刚想闪身一步拉开距离，那只鸟却突然扑棱着翅膀，轻盈地一跃，

跳到了她头上。

白十九：“……”

冷冰凝“噗”地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黎深的目光落在白十九头顶那只耀武扬威的小鸟上，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它喜欢你。”

白十九面无表情：“我不喜欢它。”

冰维鸟歪了歪脑袋，欢快地啄了啄她的发丝，仿佛在宣告自己的胜利。

白十九忍无可忍，抬手就要抓它，鸟儿却灵巧地一躲，翅膀“啪”地拍在她额头上，然后得意洋洋地飞回了黎深肩头。

黎深伸手抚了抚鸟儿的羽毛，语气平静：“它很记仇。”

白十九冷笑：“巧了，我也是。”

冷冰凝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发抖。

黎深看了她一眼，冰维鸟立刻会意，扑棱着翅膀飞向花架，精准地叼走了冷冰凝刚修剪好的茉莉花枝。

冷冰凝：“……？”

白十九终于笑了：“看来它也不怎么喜欢你。”

冷冰凝：“……”

黎深收回目光，转身离开，冰维鸟也跟着他飞走，只留下一地细碎的冰晶和两个面面相觑的女人。

白十九拍了拍头发上残留的羽毛，忽然觉得这高塔的日子，倒也没那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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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白十九在大殿看书，一边看着先知权杖上的创生芯核，琢磨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目光过于炙热，黎深不由得看了她几眼，她也没感觉到。

忽然听见冷冰凝的声音：“先知大人！今天是燃空节，您要不要和我一起放天烛？”

白十九挑眉，看了冷冰凝一眼。

冷冰凝站在大殿上，手里捧着一盏歪歪扭扭的纸灯，笑容明媚，眼神却闪烁不定。

黎深坐在先知宝座上，冷淡地扫了她一眼。

“不必。”

冷冰凝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复如常：“那、那我自己去放……”

白十九嗤笑一声，合上自己刚用来做掩护的书，大步走了出去。

“放灯？行啊，我陪你。”

冷冰凝一愣：“你？”

白十九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怎么，看不起我？”

白十九顺了黎深几本书，当她撕完黎深最后一本古籍时，冷冰凝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真的不怕先知大人把你冻成冰雕？”

白十九头也不抬，手指灵活地折着纸页，语气轻快：“怕什么？反正他书架上的书有一半都是他自己写的，撕几本怎么了？”

冷冰凝：“……”

这人怎么比她还嚣张？

傍晚，高塔顶端。

冷冰凝看着白十九摆出的二十几盏天烛灯，眼睛瞪得圆圆的：“你……你什么时候做的？！”

“下午啊。”白十九懒洋洋地打了个响指，指尖窜出一簇火苗，点燃了灯芯，“不就是孔明灯吗？我老家那边，逢年过节小孩都会做。”

冷冰凝：“……”

工科女的动手能力，恐怖如斯。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盏歪歪扭扭的灯，再对比白十九做的那些线条流畅、结构完美的天烛，默默叹了口气。

果然，她的灯刚升空没多久，就被高塔的寒风吹得摇摇欲坠，最后“啪”地散架，纸页飘落一地。

白十九乐了：“就这？”

冷冰凝：“……”

白十九随手抛了一盏灯给她：“喏，写个愿望吧。”

冷冰凝接过灯，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你不写吗？”

白十九挑眉，心里冷笑。

“我的愿望可是把你从这具身体里驱逐出去呢。”

但她嘴上只是懒懒道：“我没什么愿望。”

冷冰凝半信半疑，但还是低头在灯上写下了心愿。

白十九做的灯确实不一样，升空后稳稳地飘向远方，在漆黑的夜空中像一颗颗小小的星星，明亮又遥远。

冷冰凝仰头看着，眼里映着灯火，难得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

白十九瞥了她一眼，忽然恶劣地勾起嘴角：“来，唱首歌助助兴。”

冷冰凝：“……什么歌？”

白十九清了清嗓子，用Evol凝出一片雪花，指尖一弹，“Let it go~ Let it go~”

冷冰凝：“？？？”

白十九的Evol在低温下几乎泼水成雪，她随手一挥，漫天冰晶飞舞，还真有几分冰雪女王的气势。

冷冰凝被迫跟着唱了两句，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闭嘴，一脸生无可恋。

白十九哈哈大笑，正想再逗她两句，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

她回头，黎深不知何时站在了塔顶的阴影处，黑发被夜风拂动，静静地望着她。

白十九挑眉：“先知大人也来放灯？”

黎深没回答，只是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他早就看穿了她的身份。

菲罗斯星的女王陛下，此刻看起来，倒像个肆意玩闹的普通女孩子。

白十九被他看得莫名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转头对冷冰凝道：“行了，灯放完了，回去睡觉。”

冷冰凝如蒙大赦，赶紧溜了。

夜风拂过，黎深终于开口：

“书撕得开心吗？”

白十九面不改色：“还行，纸质不错。”

黎深：“……”

他转身离开，背影融进夜色里，只有低低的一句随风飘来，

“明天记得赔我。”

白十九望着他的背影，忽然笑了。

这先知，还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