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贪心的人（祁煜/秦彻）

白十九靠在吧台边，指尖灵活地翻转着调酒壶，冰块撞击的清脆声响混着酒吧慵懒的蓝调音乐。她一边摇酒，一边冲坐在钢琴旁的林默比划了个手语，动作利落，意思却不太文雅。

林默正低头调音，一抬眼就看见她比划的内容，耳根瞬间红了。他无奈地摇摇头，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按了几个音符，像是在抗议。

白十九咧嘴一笑，顺手把调好的酒推给客人，然后绕到钢琴旁，单手撑在林默的琴凳上，俯身凑近："怎么，我学得不对？"

林默抿唇，指尖在琴键上轻轻敲了两下，比了个"不对"的手势，然后又慢慢示范了一遍正确的手语："谢谢"。

白十九歪头看他，忽然伸手，学着他的动作，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下巴，再缓缓向外划出弧线。她的动作比林默的粗犷许多，但眼神却意外认真。

"这样？"她问。

林默点头，眼底浮起笑意。

白十九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怎么这么乖？"

林默的耳尖更红了，但他没躲，只是低头继续弹琴，指尖下的旋律却比刚才轻快了许多。

白十九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林默这种温温软软的男孩子格外有耐心。他干净得像一杯温水，不刺人，不灼人，却莫名让她想靠近。

可能……是因为她身边全是些危险又麻烦的家伙？沈星回神出鬼没，秦彻疯得明明白白，黎深冷得像块冰，祁煜黏人又爱闹脾气，消失的夏以昼更是从小就跟她斗智斗勇。

只有林默，安静又纯粹，像是一块没被染过的白纸。

白十九想着，顺手从吧台摸了颗薄荷糖丢进嘴里，然后冲林默比了个新手势："漂亮"。

林默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摇摇头，又教她："这个才是‘漂亮’。"

白十九挑眉，故意比错："那这个呢？"

林默无奈，又纠正她："这是‘笨蛋’。"

白十九大笑，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那正好，就是骂你的。"

林默也不恼，只是低头弹琴，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能每天见到她，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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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十九一脚踹开林默宿舍门的时候，他正戴着助听器在书桌前写论文。劣质香烟的雾气从门缝里涌出来，熏得她眼睛发疼。五个烟灰缸在公共茶几上堆成金字塔，泡面桶里插满烟头像畸形的香炉。

"收拾东西。"她扯下窗帘绑带抽打空气，惊起一群蟑螂，"现在跟我走。"

林默的行李箱轮子卡在楼道裂缝里时，白十九首接连人带箱子扛起来甩进出租车。后视镜里映出他攥紧安全带的手指，骨节发白得像他洗到透明的衬衫领口。

白珍的小院西厢房还留着前任租客的藤编摇椅，白十九踹开积灰的纱窗，阳光哗啦啦浇在霉斑地毯上。林默的助听器突然捕捉到三十年老槐树上的鸟鸣，惊得他扶了下耳朵。

"房租抵钢琴陪练。"白十九把备用钥匙抛进他煮泡面的小锅，钥匙撞出和极乐之境吧台同样的叮当响。她没说自己偷偷往房东账上多打了三倍租金，就像没发现林默把第一个月工资全换成茉莉香薰，藏在她的工具箱底下。

夜里，林默躺在陌生的床上，听着窗外树叶沙沙的响动。外面传来白十九哼歌的声音，跑调跑得离谱，却莫名让人安心。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悄悄弯了嘴角。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某个地方，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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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白十九正擦着酒杯，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蓝紫色身影晃进了极乐之境。祁煜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但那一头标志性的发色在酒吧迷离的灯光下依然扎眼。

"这家伙疯了吧？"她眯起眼，手指无意识地着杯沿。暗点的悬赏令还贴在蚁巢的公告板上，祁煜居然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N109区，还是在极乐之境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她不动声色地调了杯"潮汐"，推给身旁的服务生："送给角落那位紫色头发的客人，就说老板请的。"

祁煜接过酒时明显怔了一下，抬头环顾西周，目光在扫到吧台时猛地顿住，白十九正撑着下巴冲他挑眉。

祁煜的瞳孔微微扩大，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他抿了口酒，突然起身朝VIP区走去。白十九眯起眼，借着擦杯子的动作观察，祁煜在角落的卡座坐下，对面坐着一个全身裹在黑斗篷里的神秘人。

两人的交谈很短暂，祁煜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盒推给对方，而那人则递来一个牛皮纸袋。白十九的手指紧了紧，她认得那个盒子，支线世界里，祁煜曾用它装过利莫里亚的"海神之泪"。

交易结束得很快。祁煜起身时，白十九己经绕出吧台，堵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被暗点盯上还敢来这儿，"她抱臂靠在柱子上，"你是嫌命太长？"

祁煜的脚步一顿，帽檐下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流转着奇异的色彩。他忽然凑近，身上那股深海的气息扑面而来，和支线世界里一模一样："来找你啊，我的保镖小姐。"

白十九呼吸一滞，支线世界的记忆瞬间涌上来，她最后消散时，祁煜的眼泪落在她脸上，滚烫得像熔化的星辰。

"少来这套。"她别开脸，手指却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赶紧走，别给我惹麻烦。"

祁煜低笑一声，突然往她手里塞了样东西。白十九低头，掌心躺着一片泛着微光的鳞片，和当年他在海边给的那片一模一样。

"潮汐锁定的时候，"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等你来讨债。"

说完，他压了压帽檐，转身没入嘈杂的人群。白十九攥着鳞片，胸口泛起一阵熟悉的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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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十九在极乐之境上班变成了夜猫子，难得休假，跟成淼琢磨着吃点好的庆祝下新年。

白十九和成淼蹲在院子里支烤架，雪地里还留着元旦烟花的碎屑。成淼把啤酒瓶首接插进积雪里，瓶身上很快结了一层冰霜。炭火刚烧起来，肉还没上架，院门就被人推开了。

秦彻不知道冷一样，一身暗红西装站在门口，肩头落着未化的雪粒。他血红的右眼在夜色中泛着微光，手里拎着个古朴的木匣子，看起来和这烟火气十足的小院格格不入。

"哟，稀客啊。"白十九翻着肉串，油滴在炭火上滋滋作响。她嘴上调侃，手指却己经摸到了后腰的匕首。

秦彻没搭理她，目光首接越过烤架，落在廊下摇椅上的白珍身上。老头儿裹着旧军大衣，正就着路灯看报纸，连头都没抬："东西放屋里。"

成淼的烤肉夹僵在半空，视线在秦彻和白珍之间来回扫。白十九眯起眼，秦彻居然真的拎着匣子往屋里走，路过烤架时还顺手顺走了一串刚烤好的五花肉。

"这什么情况？"成淼用口型问。

白十九耸肩，往秦彻背影扔了颗花生，被他头也不回地接住。屋里传来白珍中气十足的骂声："鞋脱了！地砖刚擦！"

秦彻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无奈："你这洁癖怎么越来越严重……"

成淼瞪大眼睛，凑到白十九耳边："他们认识？"

白十九盯着虚掩的屋门，里面传出瓷器碰撞的轻响。她忽然想起白珍院子里那些来历不明的名贵花种，和永远修得恰到好处的围墙……老头儿确实从来没说过自己是普通房东。

炭火噼啪炸开一颗火星，秦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里多了个青瓷茶杯，很自然地蹲到烤架旁，把烤糊的肉串翻了个面。

"住这儿多久了？"他突然问。

白十九往他茶杯里倒了点啤酒："关你屁事。"

秦彻低笑，右眼的红光在蒸汽里模糊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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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炭火渐弱，雪地里歪歪斜斜倒着几个空酒瓶。

成淼脸颊泛红，举着啤酒罐嚷嚷："我小时候总幻想自己能变成超级英雄，一拳打爆学校小混混的狗头！"

白十九嗤笑一声，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瞥着秦彻："听听秦老板的？"

秦彻靠在椅背上，指尖转着匕首，闻言懒懒道："我幻想过世界毁灭。"

众人："……"

白十九："不愧是你。"

轮到林默时，他低头盯着杯中的残酒，声音轻得几乎被夜风吹散："我幻想过……有人爱我。"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

成淼猛地捂住脸，声音闷在掌心里："朋友，你是想杀了我吗？"她眼眶发红，一把拽过林默的胳膊，"来来来，姐爱你，姐最爱你！"

白十九愣了下，随即咧嘴一笑，张开手臂朝林默扑过去："爸爸也爱你~"

话音未落，后衣领突然被人一把拽住。秦彻手臂一收，首接把她捞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懒洋洋道："别乱认亲。"

白十九挣扎未果，抬头瞪他："干嘛？我安慰我兄弟不行？"

秦彻垂眸看她，红瞳在夜色里泛着危险的光："你兄弟现在需要的是安静，不是你的熊抱。"

林默看着被秦彻锢在怀里的白十九，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掌心，轻轻笑了下："……谢谢。"

成淼左看看右看看，突然一拍桌子："靠，这酒喝得我胃疼！"她一把拽起林默，"走，陪姐再去拿点肉！"

两人逃也似的钻进屋里，院子里只剩下炭火噼啪的声响。白十九挣开秦彻的手，抓起啤酒灌了一口，嘀咕道："你干嘛？"

秦彻没回答，只是伸手擦掉她唇边的酒渍，指尖残留着烤肉的余温。

"白十九，"他忽然开口，"你的幻想是什么？"

她怔了怔，望向远处被雪覆盖的屋檐，轻声道："……我幻想过，所有人都能得偿所愿。"

秦彻低笑一声，仰头饮尽杯中酒。

"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