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约定（沈星回/黎深）

白十九叼着冰可乐，推开行动部的门，右眼角的创可贴好像下滑了一些。

突然感觉周围光线好像过于亮了，一抬眼跟沈星回眼神对个正着。他银发下的蓝瞳罕见地失焦：“你被流浪体围攻了？”

“摔的。”她抓起冷冰凝桌上的遮瑕膏往颧骨抹。

冷冰凝转着尾戒轻笑：“听说昨晚亚军买了艘游艇？”她新做的珍珠美甲敲击键盘，屏幕弹出白十九鼻青脸肿的赛场偷拍照，“沈警官要不要看看……”

沈星回的光剑突然横在两人之间，白十九没理冷冰凝，坐回自己位置，把冰可乐按在有点肿的手腕上。

沈星回扣住她右臂，白十九触电般甩开他，撞翻了桌角的文件。星星点点的光笼罩着白十九，她知道沈星回生气了。

冷冰凝翘着二郎腿，“需要我帮你请工伤假吗？深空猎人缺勤会扣……”

“你牙上有口红。”白十九突然凑近她，沾着咖啡渍的拇指重重擦过她下唇，“现在没了。”转身时战术裤口袋掉出枚染血的乌鸦羽毛，被沈星回的evol悄无声息汽化。

跟沈星回接了任务去了废弃的化工厂巡查。

一走近小猎人手表就己经响个不停，能待化工厂的流浪体想必也是比较厉害的。

沈星回一路上都一言不发，到地方抬手就用光剑劈开生锈的大门，白十九踩着腐蚀的管道跃上三楼，她摁了摁肋下，昨天拳赛留下的肋骨伤火辣辣的疼。

“东南角储气罐。” 她刚在通讯器里喊完，就被酸液触手缠住脚踝拽向裂开的反应釜。沈星回的光刃突然暴涨三倍，削断触手的瞬间，融化的金属液溅上白十九战术裤，烫出焦黑的洞。

“不要命了？”沈星回拎着她后领摔进控制室，白十九撞翻的仪表盘迸出火花，映亮他眼底翻涌的暗蓝色风暴。

白十九吐出嘴里的铁锈沫，甩出水流缠住破窗而入的流浪体，“想要赢总得付出点代价嘛。”

酸液弹擦过她耳尖，烧断的碎发被沈星回的evol卷成灰烬。

整排玻璃反应釜突然炸裂，沈星回的光化作牢笼将她罩住。透过半透明的光幕，白十九看见他徒手捏碎流浪体的核心，光粒子在腐蚀性毒雾里烧出诡异的青焰。

“你管这叫赢了？”他扯开她被酸液腐蚀的护腕，爆裂的血管正在往出渗血。

生锈的传送带突然启动，两人摔进废弃原料池。沈星回的光剑插进池壁稳住身形，另一只手死死扣住她后腰。

“抓好。”他的呼吸烫在白十九耳边，激起一阵战栗。

白十九感觉周围能量涌动把她压向他胸膛，她下意识伸出手环住了沈星回。还没反应过来，两个人己经闪到了工厂户外的地上。

流浪体像个裹着黏液的大蜘蛛咆哮着冲过来，沈星回的光剑刺穿它第三只复眼，白十九用水链缠住它的尾刺，酸腐黏液溅上她右臂的瞬间，本来就不好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低头！”沈星回的声音裹着光刃破空而来。白十九本能俯身，却被他揽住腰肢猛拽进怀里。白十九的后背与沈星回胸膛相贴的刹那，她右臂的星星疤痕突然泛起萤蓝色。

流浪体的咆哮突然变得模糊。沈星回握剑的手背上青筋暴起，evol失控般暴涨三倍，将个工厂的玻璃幕墙齐齐削断。白十九感觉后腰被他的evol灼得发烫，扭头却撞进一双暗潮翻涌的蓝瞳，素来清冷的眼里此刻翻涌着捕食者的欲念。

“松手！”她曲肘后击，被沈星回用剑柄抵住咽喉按在废墟上。他向来平稳的呼吸此刻灼热地喷在她后颈，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他银发垂落时带着星屑般的光点，却比流浪体的利爪更让她战栗：“你共鸣的时候……是不是每次都会……”

白十九正要抽身却被攥住手腕，水流裹着碎石袭向流浪体残骸：“沈先生这时候走神会死人的！”

沈星回突然扣住她渗血的右臂，掌心光焰舔舐过爆裂的血管。刺痛让白十九闷哼出声，却听见他喉间溢出的喘息更重："你在用痛觉压制副作用？"

流浪体最后的自爆冲击波掀翻卡车时，沈星回的光骤然展开。白十九被他整个罩在身下，鼻尖闻到他领口沾染的星尘味道。被人在背后摁着的姿势真的很危险，他滚烫的唇擦过她耳，光剑深深没入地面：“别动，它在影响我的evol回路……”

白十九突然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evol的水雾喷在他颈侧。沈星回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光翼羽毛般簌簌飘落成银河。当最后一只流浪体在强光中汽化时，他擒住她手腕的力度几乎捏碎腕骨：“这种共鸣，你对多少人用过？”

梅菲斯特从高处俯冲下来，带着嘎嘎的叫声，沈星回起身，眼里翻滚着不明的情绪，光刃袭向梅菲斯特，在一片无所遁形的光中，白十九看到有黑色羽毛掉落。

“任务报告我写。”沈星回收回光剑，看着挣扎起身的白十九，“破坏公物的理由就写……搭档被流浪体吓到腿软。”

白十九内心无能狂怒，我这是被流浪体吓的吗？是被你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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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十九的脸很快就恢复了，用成淼的话说现在又是一条好汉。

今天兼职给人当装卸工，装卸饮料，白十九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简首就是天选打工人，每天使不完的牛劲。

搬货时没注意把一打2L的可乐摔了，有一瓶瓶底摔破了，白十九赔了。装卸完往回走，白十九提溜着那瓶2L可乐，也懒得拧开瓶盖了，就着破了的口抬头喝着。

白十九仰着脖子灌可乐，破口处的气泡糊了满脸。突然有喇叭声响起，白十九就着这个蠢萌的姿势跟车里的黎深对上了眼。

黎深的黑色的奥迪静默地横在巷口，车窗降下半截，露出他捏着病例夹的指节，医用腕表正对准她渗血的右手虎口。

“装卸费够买创可贴吗？”黎深推门下车，皮鞋尖踢开滚到脚边的瓶盖。白十九抹着嘴边的可乐渍倒退半步，后腰撞上堆成金字塔的零度可乐箱。

黎深突然扯开领带，在白十九以为他要揍人时，那截银灰色布料缠上了她渗血的手指。“这是本月第三次。”他没有戴眼镜，看起来有些烦躁，“上周是码头集装箱刮伤，上上周是……”

“黎医生这么关注我？”白十九晃着被裹成蚕蛹的食指，“难道给我买了意外险？”

后备箱的医用冷藏箱突然弹开，黎深捞出生理盐水和敷料：“上车，或者我通知猎人协会你私自使用evol搬运货物。”

白十九刚想溜，发现梅菲斯特正蹲在电线杆上装乌鸦。眼睛里的监控芯片泛着红光，显然在首播这场面。她认命地钻进副驾驶，屁股底下压着本《心脏外科术后护理指南》。

“安全带。”黎深发动车时，车载香氛溢出茉莉味。

当棉签蘸着碘伏擦过掌心擦伤时，白十九疼得去抠座椅加热键。黎深突然从储物格摸出袋棉花糖，包装印着儿童医院的logo：“镇痛用。”

“黎大医生查房顺的？”

“患者家属硬塞的。”他耳尖微红，方向盘急转避开突然窜出的外卖员。

“牙医的医嘱你忘了吗？”白十九打开棉花糖塞嘴里。“黎医生可要遵医嘱哦，不要偷吃甜食。”

黎深勾了勾唇，没转头余光瞥了白十九一眼，“只许州官放火？你也少喝点可乐。”

白十九突然想到正事，在副驾坐好：“黎医生，我请你吃饭吧？”

“无事献殷勤。”黎深点了车载导航，“地址。”

白十九请黎深吃饭的地方在小巷子里，车开不进去，两个人下车往巷子里走。己经快冬天了，萧瑟的风吹得白十九脖子冷，她缩了下脖子，黎深的围巾就圈在了她脖子上。

裹着茉莉香气的围巾带来黎深的体温，白十九抬头看着穿着大衣的黎深，弯了弯眉眼，“谢谢黎医生。”

黎深现在己经不是当初被白十九一逗就脸红的人了，摸了一把白十九的头，“最近还要降温了，多穿点。”

两个人在白十九的带领下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家东北私房菜门口。

白十九一进门看到生意还不错，餐桌不多，但是好像都坐满了。白十九抬脚往里走，碰见端菜的小刘。

小刘看见白十九眼睛就亮亮的，“十九姐？你好久没来了，等我等我，给你安排独家包间！”说着就闪身把手里菜上了，赶紧过来招呼白十九，看见白十九还带了个男人，他眼睛瞬间不亮了。

把两人带到包间，小刘装作八卦的眨眼，“姐姐，这是你男朋友？”

白十九拿着菜单点菜，闻言看了眼黎深，发现对方也在看着她，“童养夫，当年捞你上岸的时候他还给你做过急救。”

黎深这才看了眼少年，有点印象，这就是那年冬天白十九跳河里救上岸的小孩。

小刘手里的茶差点泼了，忍住朝礼貌朝黎深点点头，“叔叔好~”又看向白十九，“姐姐你好久都没来我家吃饭啦，我爸妈和我都好想你……”

“叫哥哥！”白十九用笔敲了敲小刘的头，把菜单递给黎深，示意黎深点菜，她在烫餐具，小刘眼疾手快的抢过水壶替白十九烫餐具。

少年对白十九的喜爱不加掩饰，黎深的眼神落在菜单上却半天没动，他有点羡慕少年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我想你了】少年轻而易举就能说出自己说不出口的话。

眼看小刘的手要碰到白十九手的时候，黎深把菜单递给白十九，“你来点吧，我都可以。”

白十九点了几个招牌菜，小刘扯着菜单去下单了。

“这是小刘家开的饭馆，我无意间吃到，第一次来被认出来后小刘父母给我免单，让我吃了顿霸王餐……”白十九给黎深倒上热茶，热气氤氲缭绕，看不清黎深的表情。“这之后偶尔过来吃饭，买单就跟打仗一样。”

黎深抿了口茶，“那今天也要吃霸王餐吗？”

白十九笑了，“怎么可能，我早把他家收款码保存了！”

菜陆陆续续上来，黎深坐在白十九对面安静的吃凉面，小刘坐白十九旁边给白十九夹菜，手指无意擦过白十九手臂，“姐姐你尝尝锅包肉……”

“她最近不能吃甜的。”黎深夹了块鸡肉到白十九碗里，白十九顺势把那块锅包肉夹给黎深。

小刘刚张嘴准备说话，白十九在桌下踹了小刘一脚，却踢到黎深擦得锃亮的皮鞋，三人同时僵住。

“你去把雪绵豆沙给姐做了吧？”白十九给小刘下命令，小刘撇撇嘴，嗯呢一声出去了。

雪绵豆沙端上来时，一个个雪球一样的挤在盘子里，“尝尝，我觉得这道菜很适合你。”

黎深尝了一个觉得不错，刚想开口，看见小刘伸筷子，他手指一动，小刘夹了一个喂到白十九嘴边，白十九下意识张嘴，咬了一口冰冰凉凉的雪。是黎深用自己evol冻的真雪球。

白十九无奈抬眼看着黎深，黎深面不改色的吃着菜，小刘还在旁边问，“姐姐，好吃吗？我做的！”

白十九眼神没离开过黎深，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很好吃。”

黎深看着她的动作，感觉好像白十九舔的是别的什么一样，耳朵红了。

出餐馆时飘起细雪，两个人拿着小刘赠送的老冰棍，白十九一边喀嚓咬一口冰棍，一边把围巾甩成个歪扭的红蝴蝶结：“当年捞他上来时还没柜台高，现在……”话头突然刹住，她正撞见黎深用evol凝出个冰雕小人，分明是那小伙子龇牙的笑脸，转眼碎成冰渣。

雪轻飘飘落下，黎深拆开老冰棍咬了一口，本来呼出的白气瞬间不见，“要跟我说什么？”

白十九突然踩上花坛边沿：“要是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假如万一，我被医学判定己经死亡了，我希望你能不要把我冻在停尸房……”

黎深咬断的冰渣在齿间裂出细响，白十九呼出的白雾里混着冰棍化掉的甜腻。

“死亡判定需要脑干反射消失、自主呼吸停止……”他咬碎最后一口冰棍，“以及主刀医生签字。”

“别解剖我。”她突然把冰凉的双手按在黎深心口，“哪怕心电图平了七十二小时……”掌心下的心跳突然增速，黎深的领带夹冻成了冰锥。

她跳下花坛解开围巾，让冷风夹着雪花吹进脖子，倒退着踩碎枯枝，“要是你亲自签的字……”

“我不会签任何放弃抢救同意书。” 黎深用围巾缠住白十九的嘴，“更不会让你躺在冷柜里……”

“成交。”白十九的声音从围巾里传来，“那说好了，要是那天真来了……你得往我静脉打双倍葡萄糖，毕竟……复活很耗体力。”

路灯在这一刻亮起，雪花争先恐后的落下，黎深的大衣肩膀己经落了一层白。

白十九看着这场景，眼睛好像也被雪打湿，“你知道吗？每当这个瞬间，我都觉得整个世界在为我爆灯。”

她转过身子，举着半截冰棍，“整个宇宙将为你闪烁！”是《三体》里的台词。

黎深就这么默默的在她身后看着她，巷子里有狗被白十九一惊一乍搞的狂吠起来，白十九来了兴致，跑着喊，“我明年旺不旺？”

回应她的是此起彼伏的犬吠：“汪汪汪……”

她满意的大笑在不远处叉着腰看着黎深，黎深的目光穿过风雪与她相撞，世界很大，很嘈杂，他只能看得见她，听得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