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毒染潮

飞凤玉佩化作一道流光，撕裂雨幕，带着沈灼决绝的意志，狠狠撞在那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圣旨”之上！

铛——！

一声并非金铁交鸣、而是如同琉璃破碎般的脆响炸开！

玉佩与圣旨接触的瞬间，那圣旨表面扭曲的毒虫印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幽绿光芒，仿佛被彻底激怒！一股肉眼可见的墨绿色毒雾如同活物般从圣旨中喷涌而出，瞬间将飞凤玉佩吞没！

滋滋滋——！

令人头皮发麻的腐蚀声响起！那质地坚硬的飞凤玉佩，竟在毒雾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变黑！然而，玉佩在彻底消融前，其内部似乎也有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力量被激发，猛地炸开！

轰！

一股无形的冲击波伴随着玉佩最后的闪光扩散开来！那卷伪圣旨剧烈震颤，表面覆盖的明黄锦缎如同被无形之手撕裂，片片碎裂飘飞！

锦缎之下，暴露出来的并非书写圣旨的绢帛，而是一张……由无数细密蠕动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蛊虫组成的虫毯！虫毯中央，镶嵌着一颗鸽卵大小、不断搏动着的暗红色肉瘤，如同邪恶的心脏！方才那墨绿色的毒雾，正是从这肉瘤中喷发！

旨内藏蛊！这根本不是什么圣旨，而是一件歹毒无比的蛊器！

“啊——！”手持蛊器的崔云岫（或者说她的躯壳）发出凄厉不似人声的尖叫！那爆开的冲击波和暴露的蛊虫似乎对她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她身体剧烈抽搐，七窍中流出黑色的脓血，手中的蛊器也脱手飞出！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那暴露在空气中的暗红色肉瘤蛊心，似乎被玉佩爆炸的力量和风雨的气息彻底刺激，搏动的速度骤然加快！它发出一阵尖锐到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嘶鸣！

嘶嘶嘶——！

随着这嘶鸣声，整个皇陵殉葬区的地面开始剧烈震动！更远处，京都方向，隐约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充满了惊恐的尖叫和混乱的喧嚣！

“陛下！快看运河！”一名在高处警戒的暗卫声音带着极致的恐惧，指向京都方向。

沈灼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暴雨如注的夜幕下，京都城外的运河水面，如同沸腾了一般！无数惨白的、缠绕着水草的骸骨手臂破开水面，紧接着是更多眼窝跳动着幽绿鬼火的骷髅、半腐的浮尸、甚至还有扭曲变异的巨大鱼骨！它们如同被无形之力召唤，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形成了一股令人绝望的骸骨尸潮，正嘶吼着、蠕动着，朝着京都城墙发起了疯狂的冲击！

鲛人尸潮！比祖祠密道中更庞大、更恐怖的骨傀狂潮！它们被那肉瘤蛊心的嘶鸣彻底唤醒，攻城了！

“保护陛下回城！”暗卫首领目眦欲裂，嘶声怒吼。

“回城？哈哈哈！”瘫在地上的废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挣扎着爬了起来，脸上带着疯狂而扭曲的笑容，指着沈灼，“妖女！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违抗天命的下场！归墟的力量苏醒了！你们都要死！都要给朕陪葬！哈哈哈……呃！”

他的狂笑戛然而止。

一柄冰冷的匕首，精准地贯穿了他的心脏。

沈灼缓缓抽出染血的匕首，看也没看废帝如同破麻袋般倒下的尸体。她的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越过混乱的战场，看向那悬浮在空中、依旧在疯狂搏动嘶鸣的暗红色肉瘤蛊心。

一切的源头，就是它！唤醒尸潮，控制崔云岫，逼迫她弑兄的罪魁祸首！

“想毁了我的城？”沈灼的声音在风雨中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那就看看，是你的尸潮硬，还是我的毒……更毒！”

她猛地从怀中掏出数个颜色各异、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囊！这些是她根据《毒经》记载，结合自身毒血，专门配制用来对付大规模邪秽之物的剧毒药粉——“腐骨销魂散”！

“所有人！退后！掩住口鼻！”沈灼厉喝一声，体内残存的圣女血脉之力被她催动到极致，额心的灰凤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她将手中的药囊用尽全力，朝着那悬浮的肉瘤蛊心以及它下方汹涌的尸潮，狠狠掷去！

药囊在空中划出数道弧线，在靠近肉瘤蛊心的瞬间，被沈灼隔空以血脉之力引爆！

噗！噗！噗！

数团颜色各异、带着浓烈腥甜和腐臭气息的毒雾瞬间爆开，如同绚烂而致命的烟花，在雨夜中弥漫开来！

毒雾接触到下方汹涌的尸潮——

嗤嗤嗤——！

比强酸腐蚀更恐怖的声音密集响起！那些坚硬的骸骨、半腐的尸身，如同烈日下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瓦解、化作一滩滩腥臭粘稠的黑水！冲在最前面的骸骨瞬间被清空了一大片！

毒雾更是如同有生命般，迅速向西周扩散，所过之处，骸骨成灰，尸潮的攻势为之一滞！就连空中那搏动嘶鸣的肉瘤蛊心，被毒雾沾染后，也发出痛苦的尖啸，表面冒出阵阵白烟，搏动的速度明显减缓！

毒染尸潮！以毒攻秽！

暗卫们看着这恐怖而壮观的一幕，无不心神震撼！陛下的毒术，竟己到了如此化境！

然而，沈灼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她脸色更加苍白，身体晃了晃，强行压下喉咙涌上的腥甜。大规模催动毒雾，对她本就虚弱的身体和压制的毒素是巨大的负担。

更让她心头一沉的是，那肉瘤蛊心虽然受创，却并未被彻底摧毁！它在毒雾中翻滚嘶鸣，幽绿的光芒反而更加刺眼！而尸潮后方，更多形态更加诡异、身上覆盖着鳞片和骨刺的深海畸变体，正源源不断地从沸腾的运河中爬出！其中几具格外高大的骸骨，眼窝中的鬼火竟是深紫色，它们张开只剩下骨头的下颚，发出无声的咆哮，一股肉眼可见的紫色涟漪瞬间扩散开来！

被这紫色涟漪扫中的尸潮骸骨，动作骤然变得迅捷数倍，力量也暴涨！它们甚至开始主动吞噬地上被毒雾融化的黑水，身体表面覆盖上一层粘稠的紫黑色物质，对毒雾的抵抗力大大增强！

尸潮发生了可怕的变异！

“不好！是尸王蛊！”沈灼瞳孔骤缩，瞬间认出了那深紫色鬼火骸骨的本质！《毒经》禁篇中记载，唯有在深海怨气与归墟之力最浓郁之地，经历千年淬炼的尸骸，才有可能诞生这种能统御万尸、并赋予尸潮抗毒和狂暴能力的“尸王蛊”！它们才是尸潮真正的核心！

“保护陛下！”

“挡住它们！”

暗卫们看着再次汹涌扑来、速度力量暴增且抗毒性大增的恐怖尸潮，脸色都变了。毒雾的效果被大幅削弱！

“用火！用雷油！”暗卫首领嘶吼。

然而，暴雨倾盆，火攻效果微乎其微！尸潮如同紫色的死亡浪潮，瞬间冲垮了暗卫们仓促组成的防线，惨叫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危急关头——

“灼儿！接住！”

一个虚弱却无比熟悉的声音在沈灼身后响起！

沈灼猛地回头！

只见脸色苍白如纸、胸襟依旧染着大片血迹的谢惊澜，不知何时竟强撑着赶到了！他显然伤势极重，全靠两名暗卫搀扶，但那双凤眸却亮得惊人，死死锁定着尸潮中那几具散发着深紫色鬼火的尸王蛊！他手中，赫然拿着那枚从祖祠寒潭中得到的黑色钥匙！

他将钥匙奋力掷向沈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用你的血……激发它……对着……尸王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