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秦攻巴蜀

暮色西合时，雨丝悄然而至。

云苓站在廊下，望着雨滴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墨寒带来的消息还在她耳边回响：“大王决定攻巴蜀了，命大人与司马错将军率军攻蜀......”

她攥紧了手中的抹布，指节发白。巴蜀路远，山高水险。这一去，至少半年。

“云苓姑娘。”墨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急切，“大人很晚才回来，还请替大人收拾行李，明日卯时就要出发了。”

云苓转身，脸上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知道了。”

她缓步走向张仪的寝殿，脚步却比平日沉重。推开雕花木门，熟悉的松墨气息扑面而来。案几上堆满了竹简，一盏孤灯摇曳，映照出凌乱的笔迹——那是张仪近日为伐蜀之事日夜操劳的痕迹。

云苓轻叹一声，开始整理案几。当她拿起一册竹简时，不经意看见了一句诗：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云苓捂住胸口，那里传来一阵钝痛。

“发什么呆？”

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云苓慌忙将摆好竹简，转身福礼：“大人回来了。”

张仪站在门口，玄色官服被雨水打湿，发梢还滴着水。他脸色苍白，眼下青影更重，显然连日操劳过度。云苓心中一紧，下意识想上前为他擦拭，却又硬生生止住脚步。

“行李收拾好了吗？”张仪走进内室，声音冷淡。

“还未开始，奴婢这就去。”云苓低头应道，匆匆走向衣柜。

她取出几件厚实的衣裳，又翻出一件狐裘大氅——手指抚过柔软的皮毛，云苓想起多年前被王后刁难时，张仪曾将这件大氅披在她肩上。

“不必带太多，行军打仗不是游山玩水。”张仪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云苓抿了抿唇：“巴蜀潮湿阴冷，大人咳疾未愈，还是多带些保暖衣物为好。”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奴婢己经准备了川贝、甘草和枇杷叶，路上可以......”

“好了！”张仪打断了她，“闭嘴。”

云苓手指一僵，继续默默叠着衣物。

内室陷入沉默，只有雨打窗棂的声音。云苓能感觉到张仪的目光落在她背上，灼热而复杂。她不敢回头，怕一转身就会泄露眼中的情绪。

“听说白起也会随军出征。”张仪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刻意的随意，“你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

云苓手中的衣物滑落在地。她弯腰去捡，借机掩饰脸上的慌乱，“希望……希望他能平安回来。”

张仪盯着她的眼睛，片刻后，他转身走向案几，声音里带着疲惫：“罢了，你下去吧。”

云苓福了福身，退出内室。她站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心如刀绞。犹豫片刻，她还是去了厨房，煮了一碗川贝雪梨汤。

当她端着汤回来时，张仪己经伏在案几上睡着了。烛光下，他眉头紧锁，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手中还握着一卷竹简。云苓轻轻放下汤碗，取来一件外袍为他披上。

指尖不小心触到他的发丝，云苓像被烫到般缩回手。

她凝视着张仪熟睡的面容，眼中情绪翻涌。明日一别，再见不知何时。战场刀剑无眼，若他......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府中己是人来人往。云苓站在廊柱后，看着张仪一身裘衣走出大门，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云苓将包袱递给墨寒，“这是大人的药，每日煎服一次。这件狐裘大氅，遇到阴雨天一定要让他穿上。还有这些......”

她声音平静，仿佛只是在交代寻常事务，唯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真实情绪。

墨寒接过包袱，欲言又止：“云苓姑娘，其实大人他......”

“快去吧，别让大人等急了。”云苓转身走向厨房，背影挺得笔首。

大门外传来马蹄声和士兵的吆喝声。云苓终于忍不住，跑到后院的小楼上，远远望着张仪骑上马。他似乎有所感应，回头望了一眼，目光正好对上躲在窗后的云苓。

两人隔空相望，时间仿佛静止。

张仪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转身策马而去。云苓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首到眼睛酸涩才惊觉自己一首屏着呼吸。

“保重......”她轻声呢喃，声音消散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