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年龄大危机

杜瑾对于这位柳大人惯常很欣赏的，不论是市井舆论邻里八卦，或是旁的如买田置业等正经事，驱动仅一盒新鲜花糕，真真实惠好用。

所谓旁观者清，现成的书记官在旁杵着，不消片刻功夫合约已跃然纸上，甲乙双方细细品读后皆很满意，徐郎君出门未曾带印鉴，便约着来日商讨分号地契时再行画押。

契书总结来说男主外女主内，没法子，即便大唐民风再是骠勇，于礼法上也不若现代开放，是故应酬交际等外联事宜只能归于男儿，不过往后所设酒肆仍挂如意匾额，杜瑾算是升任第一董事兼集团董事长。

许是责任轻微，徐郎君于此不算满意，欲言又止几番终是张嘴嘟囔：“我知女郎顾忌，只是某堂堂儿郎，只躲在妇人后头清闲享福，实在太窝囊些！”

这真是大误特误，心知这位合作小伙伴如此抱怨并非擅权，杜瑾只嗤嗤调笑开解：“非也非也，可不是郎君这个理儿。所谓外联可不是今朝与米粮行把头吃茶，明日同地产牙行吃酒便能成事。要一份份掰扯清楚，诸如咱们选址何处，铺面大小，伙计人员配给，菜蔬米粮供应等，银子不能花在刀把上，此间种种皆劳烦郎君奔忙。”

“再说管理，儿毕竟弱质女子，哪里比得儿郎有威仪；若是咱们产业兴旺，会否遭同行嫉恨？届时可得依仗郎君转圜不是，此间事宜繁杂，可没得赌书泼茶的闲适光景呢。”

心情正低落的徐家郎君听完杜瑾这番话语顿时兴致高昂起来，双眼放光以拳击掌发出一声脆响，既然此事大有可为，立时便要应承下来，看得柳十一这个局外人心中暗喜：“可得劝服二人将酒楼开到自己那去，每每为宵禁所拘囿，酒菜总吃得不尽兴。”

分店扩张并非一件容易事，须得两人细细商议，不可一蹴而就，徐柳两位郎君来得突兀，杜瑾心中虽有对策构想，然一时间拿不出具体条陈，于是便与徐郎君定下三日后再行商议。

大纲说罢已是晌午，二人留下用饭，因着酒肆老汤用尽新锅底还在灶上熬煮，柳十一愿望落空，不过要与女郎同食，最后到底蹭了顿麻辣香锅，临走揣上盒子新款时兴花糕，心满意足打道回府。

酒肆客人迎来送往，店中伙计又少，连带杜瑾这个店主娘子也得亲自上阵点火碳添汤水，一刻闲坐功夫也没有。

“店中合该再添几个堂倌才是，我这几日来你总没功夫理我。”因着心上人太能干，此刻正在柜台后充当营业员的裴铭有些吃味道：“适才翻了这月账册，尚不足月利钱已然不下百贯，可要比上绯袍月俸了，不如我也辞官与阿瑾一同经营罢。”

得了半刻闲暇正倚着台子喝茶水的正经店主放下手中茶盏，伸手虚点对方额发微微有些嫌弃说：“你面颊总那般冷肃，玄铁似的，客人全吓跑了还赚钱不赚？我可不敢用你。”说罢又有些纳闷，这人哪里知晓的自己名姓，这些时日似乎未曾谈及啊。

“可是好奇为何唤你阿瑾，哈哈——你且想着罢，不过我猜你便是想破头也想不出的。”女郎一双杏眼微瞪，双手扒着柜台使劲朝里张望，活像只探头探脑的小狸奴，裴铭深知其思量，又存着三分逗弄心思，决议暂时先保守秘密。

来往客人太多，虽说杜瑾十分想将此人痛揍一顿，碍于颜面，只好咬牙忍下，只瞪着双眼默默谴责：“哼！我才不同你一道，本店主已然寻着人开拓，日后定然有大富贵的。”

正说着，杜瑾眼眸微闪邪肆一笑抓起案上书拨轻佻抵着郎君下颌调戏：“大人颇有姿色，不若从了本店主，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便行结庐之礼，入赘与我杜氏如何。”

裴·良家子巴不得结婚·铭，配合女郎嬉闹扬起下颌，喉头滚动眸色微沉，半晌终是抬起眉眼缱绻笑着：“礼记有云，聘则为妻本则为妾，阿瑾不愿与我六礼，可是觉着我才干不配为人正室吗？还是阿瑾打算给旁的男子名分。”

咳咳咳，男色头上一把刀，栽了跟头的杜瑾为色所惑智商下线，迷迷糊糊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神思再清醒时被哄劝应承着来年春日便行六礼，似乎保媒人选都拟定下来。

“阿瑾，野鸳鸯不可取，名分还是很重要的，届时请礼部韩尚书保媒罢，他必然应允的。”

望进女郎因惊愕瞪圆的杏眼，裴铭爱怜叹息：“春日来时还长着，先说说你店中事宜，还是该添些人才是，若你实在抽不出空闲挑拣，不如先从我府中拨几个先使着。”

“哼，本店主大人有大量不与你小气郎君计较。你府中使人规矩太重小店可用不起，且不劳烦你忧心，我已有人操持，来日我请他走一趟牙行便是。”

男朋友仗色欺人固然可恨，但其所言不错，店中确实缺个能算会写的伶俐掌柜。打近了说，与徐家郎君合股经营分店事若能成，开年少不得一番忙碌；扯远了说，若是日后当真嫁进裴家，也需培植亲信经营，当然这事八字还没一撇，不过招聘职业经理人确实迫在眉睫。

年关将近，各家铺子关总货款收拢银钱，手中松快不少；商贾经营事，有人赚大钱便有人赔掉底裤，上次与徐郎君分离前托其相看铺面消息一事，不过一日便有回信。裴铭早先在柳瞻处得知此事，仔细考察过那位徐郎君品行后便没再多过问，不过这时恰好一同相看铺子。

“崇仁坊这间如何，位置紧挨着皇城，南面一墙之隔又是东市，坊里居住得俱是世家豪门；铺面也好，二层高楼，原先做茶肆生意，格局上应当不需改动太多，能省不少银钱。”

杜瑾接过绘着屋宅布局的长卷细细察看，末了摆手否决：“咱家苍蝇小馆，坊中勋贵有爵之家可入不了法眼，且紧挨着东市也不行，世人皆知两市坊门开得晚关得早，届时客流量完全跟不上，我瞧着还是不要开在大坊市才好。”

“光福坊如何，我依稀记得不少食客便住那，时常抱怨坊内食店少菜价高，很有咱们经营得利的空间，且又有熟客宣传，不怕没人上门。相邻几座坊市皆可，咱们仔细挑家好的。”

徐郎君送来的铺面信息不止一处，两人按图索骥，将地段好规模合适的店铺全数挑出，裴铭便毛遂自荐代杜瑾传递消息，那徐郎君及冠不足三年，虽说人才品性皆不错，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多在女郎面前晃悠才好。

皇城衙署多少郎君羡慕其年纪轻轻身居要职，这倒是头一次裴铭忧思起自己这将要而立的年岁来，哎，阿瑾应当不会嫌弃自己年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