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爱即是恨，恨即是爱

傅景天感受到苏默然眼中的凌厉，回敬以不羁的微光。

苏默然洞悉到依月月的意愿，拉着她的小手，一起走出锦江实业公司总部大楼。

一阵冷风吹来，掀起他军装的衣袂，勾勒出修长的身型。

他步伐不快，依月月跟的很轻松。

“那个……”

她局促不安。

“什么。”他问。

“我想去找寒溪，早点记起以前的事。”

看不到他的表情，总让她有点忐忑。

苏默然停下，转向她，黑眸锁定她的小脸，“离上次催眠时间不长，你可以吗？”

这语气，没有责怪，让她慢慢抬眸。

“我想知道，五年前为什么答应傅景天，还有，什么是十字迷宫。”依月月说着，低眸看着高跟鞋尖。

苏默然心里一紧，瞳孔下意识的收缩，十字迷宫是五年前他为她创建的“秘密基地”。

他的思绪不自觉的飘回曾经，那张她亲手画的迷宫地图，将他彻底送入地狱。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追究。”苏默然在心里叹息一声，闭眼的瞬间，长睫毛起落，在俊脸上投下朦胧的暗影。

只要她在身边，那么一切的一切他不想再去触及。

依月月感受到弥漫在空气里的伤逝，握住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可是，那些是关于我们的记忆，我要找回来。”

停了一秒，她接着说，“只有找回全部的记忆，才是依月月对苏默然完整的爱。”

她含情脉脉的望向他，迎着他深邃的墨眸。

熟悉的体温，随着她的手传过来。

他抿唇，心里涌动着一种名为感动的情愫。

车灯的白光从旁边闪过，依月月下意识往里一拉他的胳膊。

长腿一迈，他身体前倾，顺势抱住眼前的女孩，她这么紧张，是怕车子碰到他么。

他望向穿梭的车流，心跳不己。

其实，转弯的车子离他足够远。

小心脏怦怦首跳，她有点惊魂未定。

双手上行，她抱住他健壮有型的腰。

“默然，我们一起去寻找五年前的真相，好吗？”依月月将小脑袋紧紧埋在他的颈窝，闭上眼睛。

“好”伴随着释然的心酸，苏默然点头，大手扣紧她纤腰。

阳光将两条重叠的身影拉长。

周家。

周寒溪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苏默然和依月月，拧起眉头。

“月月，你上次的状况不太对。”

依月月错愕，看一眼身旁的苏默然，又望向周寒溪，“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

苏默然看着她的侧颜，目光里流淌着担忧。

周寒溪将两杯温水分别递给他们，让两人先放松一下。

“好吧，量力而为，不要勉强。”

依月月微微点头，心中却在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想起来。

这一次，苏默然先进入状态。

他决定用这种方式去寻找记忆里遗漏的细节。

随着周寒溪的指令，苏默然的意识追溯到五年前依云峰实验室失火的当天，浓烟中模糊的人影走近实验台，拿走剩下针剂。

苏默然陷入回忆，心潮起伏，剑眉紧蹙。

依月月按住他放在沙发把手上的胳膊，一手扶住他肩膀，“默然……”

周寒溪微微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这不是他的心结，真正的考验是看到那张地图的时候。”

地图么。

依月月紧张的手都在打颤，“他当时……”

周寒溪回忆起当时见到苏默然的情形，说出西个字，“万念俱灰。”

正因为迷宫地图泄露行迹，苏默然才会被注射药剂，否则堂堂帝都集团少总，保镖无数，谁能近他的身。

周寒溪清楚记得，那是他见过最颓然的苏默然。

五年前……

窗台边，苏默然独自坐在那里，就像一个顷刻被抽去灵魂的傀儡。

周寒溪盯住他没有血色的脸庞，关切的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

他会催眠。

苏默然情绪异常平静，如同一个旁观者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地图是她画的。”

薄唇轻启，每个字都冰冷刺骨，刺向自己。

周寒溪从他黯淡无光的瞳孔里，体会到那铭刻在灵魂深处的痛楚，那是种蚀骨的绝望。

深入骨髓的悲怆，在时光的长河里流淌了五年，丝毫没有褪色，反而如陈年烈酒般愈发浓烈。

以至于，当依月月听到这句话时，眼泪夺眶而出。

她满怀期望的看着周寒溪，“他能听到我吗？”

周寒溪默默摇头，“这就是我之前说的，要么毁灭，要么重生。”

呼吸声越来越沉重，沙发上的苏默然身体骤然绷紧，后脑毫无征兆的抵着沙发靠背，双手紧握成拳。

他痛苦的咬紧薄唇，一道血线顺着唇角流下。

周寒溪大惊失色，右手重重拍向苏默然的肩头，瞳孔紧致收缩，“来不及了。”

依月月的心一阵抽痛，小手颤抖的拂过他血色的唇。

“默然！”

她转向周寒溪，用力摇撼着他的胳膊，哀求似的哭诉，“寒溪，你救救他！”

周寒溪紧闭双眼，无可奈何的叹息，“对不起月月，我们都无能为力，必须靠他自己走出意识。”

“不……我不能看着他这么伤害自己。”

依月月见他唇角涌出的血越来越多，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唇。

如果不是她的坚持，他不会答应回忆过去。

她不再迟疑，将颤抖的唇贴上他的唇。

周寒溪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想到她会不惜一切去阻止他。

痛。

身子一颤，她强忍着口中的撕裂，依旧不肯离开他半步。

熟悉的腥甜，让苏默然的意识一点点恢复。

她在做什么！

他的心在颤抖。

隐隐的水痕，在他眼角处氤氲。

傻丫头，不疼么！

他心疼，拼尽全力，去挣脱命运的枷锁。

爱即是恨，恨即是爱。

以爱的力量，去化解恨的魔咒。

苏默然起伏的心绪，渐渐平静，他轻轻离开她的唇。

依月月感受到他的轻柔，缓缓起身，掩口阻断涌出的几许鲜红。

苏默然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周寒溪正给依月月处理伤口，触目惊心。

他的心，猛然一痛。

她，以血的代价换取他的新生。

苏默然的深眸里，隐匿着温柔的泪层。

“月月。”他不顾身体虚弱，过来为她轻柔的擦拭伤处。

这样的他，让她喜极而泣。

如果说五年前真的对不起他，那么现在，她算是在还所有的债。

周寒溪脸上同样绽放出欣慰，他知道，历经重生的苏默然会比过去更坚不可摧。

“你终于能打开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