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龙图三变（三）

“师兄？？？”张漠在脑中快速地把贾德升、陈踏法、张君来、魏离、红云、范铧六人的名字过了两遍，“我不是只有六个师兄吗？先生也说过我是您第七个弟子，现在怎么又冒出一个师兄来？”

“是吗？某近些年睡得太……咳咳！大约是口误罢了！”陈抟尴尬地笑了几声，“另外，种放只学文不习武，你又对学文不感兴趣，之前没向你提起他也正常。别那么较真嘛，反正你还有个师兄叫种放就是了。”

“……”

“某的龙图易和辟谷术都是传与种放的，你要是有兴趣，连辟谷术也可以一并向他请教。”

“那……种师兄排行第几？”

“排行第几？好像第七吧？”

“排行第七的不是我吗？”

“呵！”

“我该怎么称呼种师兄？七哥？”张漠总觉得怪怪的，自己才是老七。

“是有些不太妥。”陈抟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讪讪说道：“而且，某好像又想起你应该还有几个师兄。”

“……”

“有些乱了，别管排行第几了，反正之前的大哥、二哥到六哥该怎么喊就怎么喊。至于种放，你随便怎么称呼，实在不行就首接称呼师兄或者哥。”

“行……吧！麻烦先生给个种师兄的住址，我好写信。”

“终南山豹林谷的东明峰。”

“终南山豹林谷……信能到那儿吗？”

“好像不能！”陈抟又犯了愁，心中暗叹最近这几年脑子真的不太好使，有了——“你写信给踏法，让他……也不妥！踏法知道你没见过种放，让他联系的话，他就知道你和我联系过了……该如何是好呢？”

陈抟边自言自语，边原地打着转，好像这样能够有利于思索，良久之后，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你把信交给折家或者杨家，通过他们让陕西转运使宋惟干把信送给种放。”

“这……”不就是学个艺吗，还要托这么多人，要欠多大人情啊！再说了，以什么理由让折杨两家帮忙，宋惟干又为什么要帮这个忙？人家堂堂陕西转运使，你张漠是哪根葱啊！

好像猜到了张漠的小心思，“没什么好顾虑的！”陈抟得意的说道，他现在好像脑子突然又变得特别灵光，让他不由不得意，“你和折家小娃是结拜兄弟，就说让他们带封家书给师兄，你哥也就是折家小娃他哥嘛！他们又不知道你见没见过种放。”

“可……”

“别打断我的话！带封家书对那些官员来说，不但不会欠什么人情，反倒会加深他们的关系，毕竟关系好才会让你带家书。至于那个陕西转运使宋惟干，他巴不得有借口去见种放呢！”

“嗯？为什么？”

“某是什么人！”陈抟再次得意起来，“某的弟子哪个不是人中龙凤——除了你！”

张漠：“……”

陈抟得意之下，根本没有理会张漠的白眼，继续巴巴说道：

“除了种放，其他弟子都和朝廷有些关系，朝廷让陕西的各官员们想尽办法劝他出来做官，宋惟干曾经举荐过种放几次，可是都被拒了。”

“原来如此！”

“某隐居华山还有些避祸的意思，种放这小子，却真的就是隐居在终南山了。”陈抟叹了口气，“连那次，他都没来华山看我，也不怪他，毕竟他和朝廷说过不踏出终南山一步的。只是水至清则无鱼，种放这孩子……唉！”他的脑子好像又回到之前那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了。

怪不得先生坐化的时候，自己只见到了六个师兄，原来种师兄没来是因为这个，自己画地为牢困在终南山了，嗯？张漠想到一个大问题：

“先生，既然种师兄不踏出终南山一步，那么我收到龙图易的摹本后，如果有问题不明白，难道再托人写信请教种师兄？一次两次还行，不能总麻烦别人吧！”

“那你信里就写明，请种放把注解那些都加上，免得来来回回的麻烦。”

“是个好办法！”张漠刚高兴地咧嘴笑，笑容还没展开呢，就僵住了，“可万一还是有不懂的呢？”

“怎么这么多事！还有不懂的，可以问我啊！”

张漠小声嘀咕着：“那也要找得到你！”

“什么？”

“没什么！”

“如果找不到我，可以给踏法写信请教，他和我一样什么都学，龙图易虽不如种放那般精通，教你也绰绰有余了。”

张漠心中腹诽：之前先生还说六个师兄每人只学了一样，不照样可以开宗立派。算了，能多学一样算一样吧。

“如果这还嫌麻烦，你自己琢磨去吧！”

“……”

“某先走了，以后没事别喊我！”

“先生等等！”

陈抟盯着张漠。

“有个问题，弟子不知道该不该问。”

“那就别问了！”

“……”

两人小眼瞪大眼，张漠最终还是嘿嘿一笑，厚着脸皮问道：“先生明明还在世上，为什么装作坐化，甚至连几个师兄都瞒着。难道有什么深意或者难言之隐？”

“有个屁的深意！”陈抟冷笑，“只是想落个清闲罢了。”

“嗯？”

“你这半年来在做些什么？”

“在武学用功啊！”

“还有呢？”

“还有？”张漠脸红了，他明白陈抟的意思了，“先生是说我这半年多来……”

“还能有别的吗，你这半年来，天天晚上叫魂一样的喊我。早知道这样，那次就让你自生自灭，某就真的清静了。”

“弟子拖累先生了，我笨嘛，但是我那几个师兄应该不至于随时麻烦您。”

“是人就有遇到麻烦的时候，是人就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是人就有求人帮忙的那一天。”陈抟连着哼哼几声，又加了一句，“就算是神仙，也难免会如此。别说你那几个师兄，朝廷能人如云，还不是一样的麻烦不断。”

“先生教训的是！弟子一定……”

“这些话就别说来聒噪我了！”陈抟摆了摆手，“反正记住一点，求人并不丢人，孔夫子还不耻下问呢。只要你求人做的事是出于正道，要是以后你能给人家以回报，那就更不用客气了，该放下身段求人的就去求。”

张漠默不作声，他这次连敷衍都免了，正是一身反骨、满是傲气的年纪，让他该求人的求人？面子上、里子上都过不去那道坎。

“那你这巴巴地求我教你功夫，面子上过的去？”

“嗯？”张漠一愣，然后嘿嘿傻笑道：“您是先生的嘛，先生传授弟子功夫，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行吧，算你说的有道理。那将来有一天，如果你所在的阵营和敌军交战，寡不敌众，需要你去求别人出兵帮忙，你是求人还是不求人？”

“这个自然要去求人的。”

“那如果——你空有报国之志，却报效无门。这时求人就能施展你的才华、实现你的志向，上可以报效朝廷，下可以拯救黎民百姓，你会不会去求人？”

“嗯……会！”

“好！”陈抟嘿嘿笑着，“你也别费劲学龙图易了，首接让折杨两家帮忙，顺利在武学肄业得了！”

“……”

张漠目瞪口呆，这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