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往事如血（二）

“你说的也没错，但是当年在澧州，大宋枢密副使李处耘，下令将南楚的数十名俘虏烹煮，让手下士兵给当场吃了！”

“……”张漠感觉自己嘴巴张太久，都要抽筋了，他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那如果宋军也是如此残暴，怎么会得到天下，而且现在的大宋是如此繁华？”

“宋军并不是都如此残暴，那些暴行只是从五代那个大染缸里留下来的残渣。太祖皇帝虽然起于行伍，但他憎恨战场之外毫无人性的屠杀，绝不允许自己的军队有如此毫无人性的行为发生。自从太祖皇帝登基，他不知道处置了多少嗜血的将士，终究是把这股歪风给刹住了。”

“那李处耘被太祖皇帝处死了？”

“没有，不管怎么样，李处耘军功赫赫，他只是被罢免一切官职。”

张漠努了努嘴，“不过是免官罢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官复原职呢！”

“没那个可能了，”不空微笑道，“李处耘被罢免后，不过三年便抑郁而亡。”

“呃……那他也太划不来了，不但自己落了个坏下场，还要连累后人，谁会和这个吃人恶魔的后人打交道！”

“你知道李处耘的后人有哪些人吗？”

张漠大声说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李继隆！”

“管他李继龙，还是李继虎呢！不……等等，大和尚说的是谁？！”

“李继隆，李处耘的长子——李继隆！”

“就是那个打得党项人满地找牙的李继隆？”

“就是他！”

“……”

不空等张漠消化了一会，这才接着说道：“扯远了，还是继续说你师父吧。”

“嗯！”张漠晕乎乎地回应着，不空刚刚所说的，信息量实在太大，这个世界与自己以前认为的完全不同。

“在那种形势下，个人的能力实在是影响有限，只能等待真命天子降世。”

只能等待吗？张漠心里想着。

“刘得常回了他的茅山、方正回了他的崆峒、余渊也回了青城，你师父与我和何灵素去了西域，不过何灵素是回他昆仑，我和你师父是去的于阗。”

“我师父是去的于阗？”张漠被拉了回来，“他不是去的敦煌吗？”

“别急，慢慢说！就是在于阗，你师父爱上了一个女子。”

“哦？！”张漠的耳朵竖了起来，自己怎么从没听师父说起过！

“你想不想知道那女子是谁？”

这不废话嘛！张漠心里嘀咕着，这老和尚真的是啰嗦，非要自己开口问才肯说，不过他生怕惹不空斗气不说了，只好忍气吞声地问道：

“那女子是谁？难道我认识？”

“你不认识！”不空嘿嘿笑着，“你才几岁啊！”

“……”张漠翻了个白眼，自己低三下西的问他，却是这个结果！

“你虽然不认识，不过你和那女子关系颇深！”

“……”张漠再次翻了个白眼，他这次不问了，好整以暇地端坐不动。心想你爱说不说，反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这大和尚不说出来，就咽回去得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再加上看看张漠、又看看不空、再看看张漠的丑奴儿，六目相对，干瞪了几乎半炷香的时间，不空终于没忍住开了口：

“那女子，是西汉金山国的王妃，也就是你的祖母！”

“什么？！”

张漠愣了一会后，跳了起来，吓得丑奴儿也惊喵一声，钻到了桌子底下。

“你总该明白你师父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了吧？世上除了父母对子女，哪会有无缘无故的关心。”

“嗯？！”张漠再次愣了一下，突然问道，“大和尚这话……难道我师父和我婆婆……”

“嗯？！”不空也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漠哥儿想什么呢！以你师父的秉性，如果他和你祖母真的有什么，肯定不会藏着掖着，早就天下皆知了。他只是爱屋及乌，对你格外关心，并不是与你有什么血缘。”

“哦！”张漠放下心来，不过也有些自责，怎么可以对师父和祖母有那种念头。

“只是我没想到你师父这么执着，对令尊关心倒也罢了，到了你这，竟然还是如此。”

“既然师父对先父也这么关心，为什么先父亡故的时候，师父不在沙州？”

“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知道的是，自从令尊成婚后，你师父便游历西方，再回沙州时，令尊己经病逝。”

也是，既然父亲都成婚了，怎么会需要师父一首跟在身边，张漠连忙转移话题：“大和尚知不知道我师父去过哪些地方？”

忙着转移话题的张漠，忘了一个他一首想知道的问题，他娘是谁。很小的时候问过爹爹，后来又问过师父，但都没有得到答案，这世上还活着的人里，估计只有不空知道了。

“到底去过哪些地方，估计你只有亲自问他了。”不空微笑，“不过，据说大秦、大食这些地方应该都去过。”

大秦？大食？听到名字，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这两个国家的山川地势、人口数量及分布、风俗信仰……真够笨的！张漠在心里骂自己。

师父教了自己那么多语言，让自己背了那么多地图，如果他没有去过那里，怎么会那些语言，又怎么会对他们的人口数量及分布、风俗信仰、山川地势等等了如指掌。反推一下，不就知道师父去过哪些地方了吗！

他不想问不空什么了，这个老和尚，神神秘秘地整半天，就说了个师父曾经喜欢自己祖母，其他好像没说个什么！

不好！这天又要给聊死了！不空察言观色，发现张漠又有些心不在焉了，连忙说道：

“其实，楚天遥是七绝中天资最低的。呃……别生气！你师父虽是七绝中天资最低的，可那也是整个江湖排名第七了！虽然天资在七绝中最低，但将来，修为却有可能是七绝最高的。”

张漠思索了一下，试探着说道：“因为专一？”

“正是！”

“可我师父还会很多其他的！”

“哦？比如？”

“他会很多种语言，知道很多国家和部落的事，还……还……”

张漠“还”了半天也没再“还”出个什么。

不空呵呵笑道：“会很多种语言，知道很多国家和部落的事，并不是说他在这两件事上花费了多少时间，而是因为他走过了很多地方。”

“好吧。”张漠不想争辩，他问的：“那七绝中天资最高的是谁？难道是大和尚您？”

“老僧哪里敢称天资最高，不过区区第六罢了！”

刚好比自己师父高那么一点！张漠心中呵呵冷笑，真不知道这老和尚是谦虚呢，还是不谦虚呢。

“那是谁？等等！刚刚大和尚说，刘得常回茅山、方正回崆峒、余渊回青城，师父与您还有何灵素去了西域，这才六个人啊！还有一个呢——丐帮帮主杨洪升，他在被朝廷诛杀前，做什么去了？”

“你觉得他会去做什么？”

张漠沉吟道：“那等乱世，普通百姓都任人鱼肉，那么那些乞丐就惨了！杨洪升作为丐帮帮主，是去保护他的帮众了？”

“是，但也不全是。”

又是说话说一半，不过之前陈抟就勾起了张漠的好奇心，被诛杀的一品高手，他一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张漠耐着性子问道：“这话怎么讲？”

“如今的大宋，可称得上国泰民安，但境内的乞丐仍然有数十万，你说五代那种乱世，该有多少乞丐！”

“自然是很多了！就算长期战乱之下，总人口数量少，但乞丐数量肯定比盛世多，再加上那些背井离乡的流民，至少也有个一两百万吧。要管理数量这么庞大的帮众，也够他忙……难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