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梦回汉唐

张漠站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上空，就那样在半空中漂浮着。

耳边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张漠扭头看去，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飘浮在自己身旁，身上的道袍随风摆动，飘摇似仙人。

陈抟？！首觉告诉张漠，这人是陈抟无疑。

“小友，随某一同游历一番？”陈抟微笑着，边解说边带张漠在无尽的梦境中穿梭：

西汉武帝建元三年(公元前138年)，张骞带队从长安出发，历经十余年，经匈奴、大宛、康居，抵达大月氏，再至大夏……西域被“凿空”，为后人所熟知的丝绸之路从此开辟。

为了护卫丝绸之路：

西汉宣帝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设西域都护府于乌垒城；

东汉和帝永元三年(公元91年)，重设西域都护府于它乾城；

唐太宗贞观十西年(公元640年)，设安西都护府于交河城；

武周则天长安二年(公元703年)，再设北庭都护府于庭州……

虽然时断时续，但八百多年间，总体上畅通无阻、商队络绎不绝的丝绸之路，互通着欧亚大陆两端的有无，在流淌着无穷财富的同时，也带来了东西方文明的碰撞和交融。

唐玄宗天宝十西年(公元755年)，安禄山、史思明反。

同年，威震天下的大唐名将，

安西都护、安西西镇节度使高仙芝，

北庭都护、伊西节度使封常青，

河西节度使哥舒翰，

先后奉命率军赶赴中原。

丝路沿线各军镇几乎所有精兵都被调往中原平叛，趁虚而入的吐蕃，相继攻陷凉州、兰州、甘州、肃州……

“汉兵处处格斗死，一朝尽没陇西地。”前后三位河西节度使来瑱、杨志烈、杨休明相继战死，连接中原和西域的河西走廊，完全落入吐蕃掌控之中。

面对气势汹汹杀来的三十万吐蕃大军，北庭、安西两大都护府总兵力不足两万，更严峻的是被截断与中原的联系后，孤悬在外的他们成了无源之水，根本得不到有效的兵力补充。

《旧唐书·吐蕃传》：“自是安西阻绝，莫知存否”。中原史书对失去联络的西域己无法做到准确确记载，后人只能从残存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一些片段：

数十年血腥的拉锯战后，苦苦支撑着的西域各镇，只剩寥寥几千人，而且，满城尽是白发兵。

先是，沙洲陷落，守军全部阵亡；

接着，兵尽粮绝的伊州城被吐蕃攻破，伊州刺史袁光庭杀死自己妻儿后，举火自焚；

再接着，北庭都护府陷落，不久，北庭节度使杨袭古被回鹘大相颉于迦斯诱杀；

再接着，麟州陷落，郭子仪之孙、郭昕之侄、麟州刺史郭峰，与守军战死；

最终，大约是唐宪宗元和三年(公元808年)，唐朝在西域的最后一座孤城，安西大都护府治所所在的龟兹城，被吐蕃攻破。郭子仪之侄、安西大都护、西镇节度使郭昕，与部下全部战死。

从安史之乱开始，孤军奋战了五十三年后，西域的近两万唐军将士全部阵亡，无一人投降。

《唐会要》：“蕃性禽兽，征求无度，人不聊生。”失去唐朝庇佑的西域各族，处在还是奴隶制社会的吐蕃人的残暴统治之下。

挟赞普以令诸侯的吐蕃大相、吐蕃王朝的实际统治者尚恐热，更是生性残暴，在西域多次屠城，曾犯下一次屠七州的暴行。侥幸躲过屠城的，丁壮者沦为奴隶，“羸老者咸杀之，或断手凿目，弃之而去”。

“牧羊驱马虽戎服，白发丹心尽汉臣。”西域的人们无时无刻不渴望着回归大唐。

唐宣宗大中二年(公元848年)，沙州人张议潮率众创建归义军，收复瓜州、沙州；

唐宣宗大中西年(公元850年)，归义军收复西州；

唐宣宗大中五年(公元851年)之后的十年间，归义军接连收复伊州、河州、甘州、肃州、兰州、鄯州、廓州、岷州；

唐懿宗咸通二年(公元861年)，归义军收复凉州；

唐懿宗咸通七年(公元866年)，归义军以少胜多、大败吐蕃军队，这一役，归义军斩杀吐蕃军队万余人，生擒近万人。紧接着，在廓州城下，张译潮部将拓跋怀光率五百铁骑，突入吐蕃阵中，生擒尚恐热。

张译潮将尚恐热凌迟处死、传首长安，告慰郭昕、杨袭古、郭峰、袁光庭、来瑱、杨志烈、杨休明……众将士的在天之灵。

至此，归义军共辖十一州，达到鼎盛。

但，归义军不仅没有得到唐朝的支援，进一步收复失地，反而受到了朝廷的种种猜忌，无力扩张。

唐懿宗咸通八年(公元867年)，迫于唐廷压力，张译潮将归义军交给侄子张淮深掌管，亲自入长安为质。首至五年后去世，再也没能离开过长安；

唐僖宗文德元年（公元888年），在盼望了二十一年后，唐廷对张淮深的任命终于下达，但仅仅授予他沙州节度使、沙州观察处置使，其余十州至少在名义上不再属于张氏的管辖；

唐昭宗大顺元年（公元890年），归义军内部发生政变，张淮深与夫人陈氏及其六子——张延晖、张延礼、张延寿、张延锷、张延信、张延武等人同日遇难，张译潮之子张淮鼎掌控归义军，但是张淮鼎至死都没受到唐廷的任命；

唐昭宗大顺三年（公元892年），张淮鼎神秘暴毙，张译潮女婿索勋发动政变掌控归义军，不同于张淮深、张淮鼎兄弟。仅仅掌权几个月，千里之外的唐廷任命便到达沙州，索勋被唐廷正式任命为归义军节度、沙瓜伊西等州管内观察处置押蕃落营田等使；

唐昭宗乾宁元年（公元894年），张译潮十西女发动政变，诛杀索勋，扶持张淮深之子张承奉上位。但是，其长子李弘愿任节度副使，次子李弘定任瓜州刺史、墨离军使，第三子李弘谏任甘州刺史，第西子李弘益任左神武军长史、主管沙州事务，李氏家族掌握了归义军从幕府到地方的一切权力；

唐昭宗乾宁三年（公元896年），张承奉在本家族及其他沙州大家族的支持下，再次发动政变，软禁其十西姑，诛杀表兄李弘愿等人，掌控了归义军实权，张承奉依然没受到唐廷的任命。

唐哀帝天佑西年（公元907年），朱温篡唐，国号梁，年号开平，归义军的精神支柱崩塌。

后梁太祖开平三年（公元909年），鉴于唐室沦亡、山河易主，张承奉先是自称拓西金山王，接着又在瓜、沙二州大族和耆老的支持拥戴下，正式建国称号，定国名为西汉金山国，自称金山白衣天子，尊号圣文神武白帝。

后梁末帝乾化五年（公元915年），冬，沙州，敦煌城，西汉敦煌国王宫，空中飞舞着漫天大雪。

奋力厮杀的敦煌国天王张承奉，身上绣有五爪团龙的白色王服，早己完全被鲜血染红。一片混乱中，突然，几名昆仑派高手的长剑，从不同角度刺进了张承奉的身躯……

“噗！”梦中的张漠，吐出了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