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将门虎子

在喧嚣的院子某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里，简单搭就的草棚下，孤零零地摆着一张桌子。

这张桌子边上只“坐”了西个人，楚天遥、张漠，以及于阗的一名文官和折御卿的一名部将。

本来李尚儒和折御卿他们是极力邀请楚天遥到楼上雅间的，可是楚天遥对那种官场上的应酬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是深恶痛绝。没办法，李、折二人只好派人陪着，在院子里相对安静的角落单独为楚天遥师徒摆了一桌——和二楼那桌菜品完全一样的一桌。

说是“坐”着西个人，其实是楚天遥和张漠两人坐着。另外两人，屁股几乎没有挨凳子的机会，他们要随时给楚天遥倒酒，就算没有他们上司的吩咐，楚天遥之前和党项人战斗时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也让他们佩服的五体投地，哪敢真的坐在一起喝酒。

那两人与其说是陪着楚天遥喝酒，不如说是专门给楚天遥倒酒的。而楚天遥自从上桌后，没有动筷子，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倒”酒。

当然，这两人还是高兴的不得了，给这么一位高人倒酒，也够他们吹嘘一辈子的。

桌子上，层层叠叠的摆着碗碟，碗碟里，盛放着鹅梨饼子、生藕铤子、荔枝甘露饼、珑缠桃条、缠枣圈、香药葡萄、糖霜玉蜂儿……

在那个小小绿洲长大的张漠，哪见过这些。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番，很快吃饱了，坐在那好奇地盯着西周看。好像其他桌的菜里大多有肉！为什么自己这桌没有？

就在张漠觉得奇怪的时候，几个“厮儿”轻步走过来，撤去桌上的空碟空碗。紧接着，在张漠好奇的注视下，又有几个“厮儿”走了过来，往桌子上堆着菜品。

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的菜品：荔枝白腰子、羊舌签、鸳鸯炸肚、沙鱼脍、鳝鱼炒鲎、鹅盹掌汤齑、螃蟹酿枨、鲜虾蹄子脍、鱈鱼假蛤蜊、鹌子水晶脍、润兔炙炊饼……

张漠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摸了摸自己胀鼓鼓的肚子，再看看开始吃菜的师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楚天遥呵呵一笑，“前面那些果子，只是餐前小吃，你就吃饱了？！”

张漠：“……”

他第一次觉得，师父没那么好了！

“漠哥哥！”

李玉华的喊声解救了尴尬的张漠，他连忙站起身来。

“漠哥哥，”李玉华笑嘻嘻的，指了指和自己并肩而立的折惟昌，“这位是折衙内。”

“折衙内，这位是张漠，张漠是刀客！呃——这位就是楚大侠了，楚大侠是……”

“我知道楚大侠！”折惟昌连忙向楚天遥行礼问好，楚天遥微笑点头回应，对张漠说道：“漠儿，你们一边玩去吧，让师父一人安静地喝酒。”

张漠应了一声，高兴地和李玉华、折惟昌去玩他们的。

“我爹爹说别走远了。”

面对李玉华要出驿站的提议，折惟昌大声地反对。

可是驿站里哪有什么好玩的，满院子都是醉醺醺的人，除了划拳猜令的声音，就是吹牛逼的声音。

李玉华甩给折惟昌一个不屑的眼神，“你是想喝酒还是猜拳？”

折惟昌：“……”

“出驿站怎么了，出个驿站就叫走远了，出个驿站你还怕走丢了不成？”

折惟昌涨红了脸，他扫视了驿站的院子一圈，“我爹爹说别走远了。”依然在反对，只是声音小了许多。

张漠突然说道：“折衙内，好像离驿站没多远就是你们的临时军营吧？可以去看看？”

“可以啊！”折惟昌如释重负，去军营的话，爹爹肯定不会责骂自己的。

驿站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整齐的排列着几百顶帐篷，折御卿的三千部下今夜暂时就驻扎在这里。

守卫的士兵自然认得折惟昌，见他们三个少年走来，连忙放行。

营区里的晚宴也还结束，将士们面前摆的，除了酒，就是羊肉和面饼，和他们之前那两桌的菜品完全不同，倒是和凉州嗢末的宴席差不多。

自从进了灯火通明的营区，折惟昌的话突然多了起来。他如数家珍地介绍着军营的种种——如何选择驻扎的地域、临时驻地如何设防、遇有突况怎么以最快的速度集结部队、怎样列阵……

刚进军营的新鲜劲过去了，哪怕空中飘着毛毛细雨，李玉华还是一连打了两个哈欠，她感觉听折惟昌唠叨和在那个房间里听官员们说场面话也没太大区别。

张漠兴趣盎然地看着虽在进行酒宴但仍井然有序的军营，边听着折惟昌的介绍边频频点头。

“给你们看个好看的！”折惟昌带着张漠和李玉华来到中军位置的一顶大帐篷前，和守卫帐篷的士兵打过招呼，进了帐篷。

“这弩真漂亮！”

张漠看着用作军械库的营帐内摆放整齐的一排排弩弓赞叹。

“那当然，我大宋的弓弩天下第一！”

“真的假的？”李玉华停止了哈欠，表示不屑，他们于阗的弓弩也厉害啊！呃——虽然好像可能也许大概比党项人的差点。

折惟昌自豪道：“于阗军也罢，归义军也好，用的都还是唐朝的弓弩，哪能和我大宋的弓弩相比。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大宋弓弩的射程，可不是其他弓弩可比的。”

“大朝的弓弩难道比党项人的弓弩射程还要远？”张漠咋舌，他白天见识过党项人弓弩的威力，比于阗人的弓弩厉害多了。

“党项人的弓弩算什么，不过是偷学我大宋的罢了，我大宋的神臂弓，射程可达300多步！”

“神臂弓？那需要很大的臂力了？”

折惟昌微笑道：“神臂弓名字虽叫弓，但实际上是弩。神臂弓以桑木为身，檀为秢，铁为蹬子枪头，铜为马面牙发，麻绳扎丝为弦，弓身三尺有二寸，弦长二尺有五寸，箭木羽长数寸……”

“能不能说重点？”

“一句话，神臂弓，三百步之内，可以洞穿重甲！”

这么厉害！张漠和李玉华嘴巴张的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如果朝贡使团装备有神臂弓，那党项人的重骑兵岂不就是活靶子？

“你不是……在吹牛吧？”李玉华表示不信。

感觉受了侮辱的折御卿，跑去里面取来一张神臂弓，拉着张漠、李玉华来到营区内的空地上。

得到消息的士兵，早准备好了一张桌子，桌子上再横放一张桌子，还有人在横放的桌子桌面上画了个红色圆心。

周围看热闹的宋军将士己经围满了，大家都在期待着见识折惟昌的箭法。

三百步距离站定，折惟昌弓弩上弦，瞄准，嗖!——铎！

箭矢在洞穿几乎半尺厚的槐木桌面后，插在了后面的木板上。

“好箭法！”看着桌面红心上的洞，周围的将士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府州位处汉人与北方游牧民族的交界处，自唐朝末年开始便战火不断，折家军作为府州的中流砥柱，其主帅一首是世袭的。也就是说，折惟昌兄弟中的一人，将来会子承父业，成为他们的主帅，就算不是主帅的那几位，也是他们的将军。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军人最担心的就是主帅无能，现在见虎父无犬子，小衙内年纪轻轻便如此了得，他们自然打心底里高兴。

“漠哥儿，你来试下！”折惟昌将弩弓递给张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