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朕的女人

“明日巳时。”

“揽月轩。”

“朕要看那尊观音像。”

萧夜凌冰冷的声音如同烙印，深深烫在苏茉混乱的心上。

她眼睁睁看着那张柔妃的催命符在烛火中化为飞灰，再听着这句没头没尾的命令，大脑彻底宕机！

看观音像？在揽月轩？

碎肉机你到底想干嘛？！

柔妃明天就要杀上门了！你现在要看像？！

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茫然席卷了她。

她像个提线木偶般，被玉树无声地护送回揽月轩，一路上浑浑噩噩。

秋云嬷嬷和月儿见她失魂落魄地回来，更是忧心忡忡，追问详情。

苏茉只能语无伦次地复述了御书房的经过，重点强调了陛下烧了柔妃帖子，以及那句匪夷所思的“要看观音像”。

秋云嬷嬷听完，眉头紧锁，在屋内踱了几步，最终只长叹一声：“君心似海…姑娘，陛下此举必有深意。明日见机行事吧。”

深意？苏茉只觉得头疼欲裂。

暴君的深意，向来伴随着腥风血雨。

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感觉揽月轩这小小的院落，仿佛成了即将爆发的火山口。

这一夜，苏茉辗转反侧，噩梦连连。

一会儿是柔妃狰狞的脸，一会儿是靖王阴鸷的眼，一会儿是萧夜凌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眸。

观音像、毒针、匕首各种意象在脑海中疯狂交织。

天刚蒙蒙亮，苏茉就被月儿和秋云嬷嬷唤醒。

她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精神萎靡，如同霜打的茄子。

秋云嬷嬷亲自去库房取出了那只装着羊脂玉送子观音的锦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正厅的案几上。

那莹白温润的玉像，慈眉善目，此刻在苏茉眼中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和寒意。

“姑娘，打起精神。”秋云嬷嬷低声叮嘱，“无论陛下是何用意，礼数不可废。”

苏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纷乱的思绪。

她换上了那身湖蓝色的尚仪宫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端坐在正厅的主位上，目光死死盯着案几上的锦盒，如同盯着随时会爆炸的炸药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钝刀子割肉。

揽月轩内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月儿紧张地绞着帕子，秋云嬷嬷垂手侍立，眼神锐利地留意着院外的动静。

巳时将至。

院外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柔妃气势汹汹的人马，也没有陛下御驾的仪仗。

苏茉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难道暴君忘了？

还是这又是一个圈套？

柔妃会不会趁机打上门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

“吱呀——”

揽月轩那扇紧闭的院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了！

苏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猛地站起身！

秋云嬷嬷和月儿也瞬间绷紧了神经！

然而，走进来的并非柔妃，也不是福安或玉树，而是一个穿着浅紫色宫装、身姿窈窕、面容娇媚的宫女。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托盘的宫女。

来人，正是柔妃的心腹大宫女紫鹃！

紫鹃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恭敬笑容，目光却如同淬了毒的针，飞快地扫过苏茉苍白的脸和案几上的锦盒，随即对着苏茉盈盈一礼，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苏尚仪安好。柔妃娘娘心系观音宝像，恐尚仪事忙，特遣奴婢前来迎请。娘娘己在长春宫备下香茶，恭候尚仪携宝像移步。”

她特意强调了迎请和携宝像，姿态放得低，却字字透着命令。

果然来了！还是掐着陛下说的“巳时”这个点！

柔妃根本不在乎陛下昨晚的口谕，或者说，她赌陛下不会为了一个宫女真的驾临揽月轩！

她要强行把人带走！

苏茉脸色煞白，手指冰凉。

她下意识地看向秋云嬷嬷。

秋云嬷嬷上前一步，挡在苏茉身前半步，对着紫鹃微微颔首，语气不卑不亢：“紫鹃姑娘辛苦了。只是陛下昨夜有口谕，巳时要在揽月轩亲观此像。尚仪此刻实在不便移步。”

紫鹃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厉色：“秋云嬷嬷此言差矣！陛下日理万机，岂会为区区一尊玉像移驾？柔妃娘娘心诚，此刻己在长春宫焚香祷告，专候观音归位！苏尚仪，莫要耽搁了娘娘祈福的心意才好！”

她说着，对身后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两个宫女立刻上前，作势就要去拿案几上的锦盒！

姿态强硬，竟是要硬抢！

“放肆！”秋云嬷嬷厉喝一声，挡在案几前，“此乃陛下亲口要看的物件！谁敢擅动？！”

“嬷嬷才放肆！”紫鹃柳眉倒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利的刻薄，“柔妃娘娘乃后宫主位之一！她的懿旨，岂容你一个老奴置喙？！苏尚仪，你是要抗命不遵吗？！”

她首接将矛头指向苏茉，扣上了抗命的大帽子！

同时，那两个宫女绕过秋云嬷嬷，首扑锦盒！

月儿吓得惊叫一声！

苏茉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看着那伸向锦盒的手，巨大的恐惧和屈辱让她浑身颤抖！

不能抢走！这是暴君要看的！

可柔妃的人

就在那宫女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锦盒的一刹那——

“哐当——！！！”

揽月轩紧闭的院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

两扇厚重的木门狠狠拍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一股冰冷、肃杀、如同实质般的帝王威压，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席卷了整个揽月轩小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紫鹃脸上嚣张刻薄的表情瞬间僵住，化为极度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那两个伸手抢盒的宫女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

秋云嬷嬷和月儿也猛地看向门口，眼中充满了震惊！

刺目的天光从洞开的院门涌入，勾勒出一道逆光而立的、挺拔修长的玄黑身影！

萧夜凌！

他竟真的来了！

不是仪仗，没有通传，只带着玉树和临风两个如同修罗煞神般的侍卫！

他站在门口，玄黑的常服在晨光下流淌着冰冷的光泽，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万年寒潭，冰冷地扫过院中僵持的众人！

那目光所及之处，空气仿佛都凝结成冰！

紫鹃和那两个宫女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腿一软，噗通噗通全都瘫跪在地，抖如筛糠，连头都不敢抬！

苏茉看着门口那道身影，巨大的震惊和劫后余生的狂喜让她浑身脱力，几乎站立不稳！

她扶着椅背，杏眼圆睁，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

萧夜凌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案几上那只完好无损的锦盒上。

随即，他缓缓抬起眼帘，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落在了瘫跪在地、抖如筛糠的紫鹃身上。

紫鹃感觉那目光如同冰锥刺骨，巨大的恐惧让她魂飞魄散！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柔妃娘娘的懿旨，只想保命！

她猛地抬起头，涕泪横流，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绝望的辩解：

“陛下！奴婢是奉柔妃娘娘之命来迎请观音像苏尚仪她抗命不”

“朕的女人——”

一个冰冷、低沉、带着彻骨寒意和绝对掌控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

瞬间打断了紫鹃所有未尽的狡辩！

萧夜凌迈开步子，玄黑的衣袍下摆拂过门槛，带着凛冽的龙涎香风，一步步踏入揽月轩的小院。

他的目光并未看紫鹃，也未看苏茉，只是平静地落在那尊锦盒上，仿佛在陈述一件天经地义、不容置疑的事实。

“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