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未送出的礼物与迟来的目光

深秋的风卷着银杏叶掠过走廊，我攥着小钰送的千纸鹤礼盒，金属铃铛在盒面轻轻摇晃。忽然想起小Z的生日就在这几天，脚步不自觉加快，连书包带滑落到手肘都没察觉。

“小Z！”我站在三楼走廊探出身子，朝着操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喊。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同学们的笑闹声交织在一起，瞬间吞没了我的声音。小Z正和几个男生围在一起，圆框眼镜在阳光下一闪，他仰头大笑时露出的虎牙，像极了偷吃糖果的小松鼠。

我抱着礼物盒冲下楼梯，裙摆扫过铁扶手带起细微的风。可当穿过最后一级台阶，看见他身边站着的那群同学，指尖突然泛起凉意。包装纸上笨拙的千纸鹤图案仿佛在发烫，喉咙像是被深秋的银杏叶堵住，怎么也喊不出那个熟悉的名字。

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小Z被推搡着踉跄几步。他伸手扶眼镜的瞬间，目光扫过我站的方向。我猛地转身，礼盒撞在花坛边缘，几片银杏叶悄然飘落在盒盖上。

回到教室时，夕阳正把课桌染成蜜糖色。小钰送的千纸鹤歪歪扭扭立在桌面上，翅膀上的彩笔字迹有些晕染，像哭过的痕迹。我忽然想起半小时前，他站在洒满阳光的走廊里，耳尖通红地递出礼盒时，声音轻得像阵风：“生日快乐......”而我连句谢谢都没说，转身就朝着小Z的方向狂奔而去。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我趴在课桌上，盯着千纸鹤翅膀上的小草莓图案。记忆里，小钰总在课间默默收集草稿纸，说要折满九十九只千纸鹤；运动会时，他悄悄把冰镇草莓牛奶塞进我书包侧袋；就连我随口提过的一句“银杏叶书签好看”，第二天他的课本里就夹着压平的叶子。

暮色漫进教室时，手机在抽屉里震动。小Z发来消息：“刚刚是不是看见你啦？喊你没反应！”配图是张模糊的背影，画面边缘还能看见我裙摆的白色蕾丝。我咬着嘴唇打下“认错人了”，删除键却迟迟按不下去。

走廊传来值日同学拖地的声音，混着远处操场的欢呼声。我轻轻展开小钰写的字条，褶皱里掉出片干枯的桂花，香气淡得几乎闻不到。原来那些他藏在细节里的温柔，都被我慌乱追逐的脚步碾碎在风里。

第二天清晨，我在校门口等到小Z。他顶着鸡窝头哈欠连天，看见我手里的礼物盒，眼睛突然亮得像星星：“给我的？”我红着脸把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塞过去，转身要跑时被他喊住。

“其实昨天就看见你了。”他晃了晃手机，“不过看你抱着盒子发呆的样子，突然觉得不打扰更好。”他剥开一颗巧克力丢进嘴里，“小钰那家伙，昨天一下午都在走廊转圈圈，像只迷路的企鹅。”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落在他睫毛上。我望着教学楼方向，仿佛看见小钰站在某个窗口，白衬衫被风吹起衣角。原来有些错过的目光，会在时光里酿成遗憾的甜，而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抱歉，终将随着银杏叶的飘落，埋进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