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沙坑边的星光约定

五月的蝉鸣刚攀上香樟树梢，林梓茵的课表就成了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银河。我所在的重点班晚自习总比普通班延长半小时，当我抱着涂鸦本经过储物柜，总能看见她塞在柜门缝隙里的便利贴——有时是画着歪歪扭扭跳远小人的涂鸦，有时是写着“今天食堂的糖醋排骨超好吃！”的字条。

比赛当天正午，我趴在重点班的玻璃窗上，看着操场上蒸腾的热浪。手中的漫画书己经翻到第87页，可思绪却总被远处传来的发令枪响拽走。首到孙小虫突然撞开教室门，额头沁着汗珠：“柠姮燕！你的号码布还没领！林梓茵在检录处等你好久了！”

我抓起放在课桌角的号码布冲下楼梯，浅紫色发绳在奔跑中散了一半，校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穿过人群的瞬间，我看见林梓茵正蹲在跳远场地边，膝盖上绑着厚厚的护具，手里攥着给我准备的护膝和运动饮料。

“你的腿......”我蹲下来，指尖悬在她膝盖上方不敢触碰。林梓茵却嬉笑着往后一躲，发梢扫过我手背时带着温热的气息：“老毛病啦！昨天帮你画技巧图，在椅子上窝太久，腿麻了摔的！”她晃了晃手里的画纸，边角还沾着没擦净的颜料。

发令哨声响起时，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腕骨处凸起的医用胶布硌得我生疼：“这次一定要超过上次的成绩！”我这才发现她袖口下露出半截绷带，像是刚处理过的擦伤。

助跑时，我听见看台上林梓茵沙哑的加油声混在蝉鸣里。落地的刹那，膝盖重重磕在沙坑边缘，扬起的沙尘中，她冲过来的脚步声比谁都急。“疼不疼？”她蹲下身时，校服口袋里掉出几颗止痛药片，在塑胶跑道上滚出细碎的光。

远处传来广播颁奖的声音，我望着计分牌上刺眼的数字——比平时训练差了整整三十厘米。林梓茵突然从帆布包里抽出张画纸，上面画着卡通版的我在沙坑腾空，周围飘着彩虹和星星，角落写着“我的飞人最棒！”。

“你起跳时的样子超帅！”她把画塞进我手里，发梢垂落挡住眼底的担忧，“像会发光的小火箭。”风卷起几粒沙，扑在她脖颈处新贴的创可贴上。我这才注意到她今天特意穿了新运动鞋，鞋带上还系着两枚星星形状的铃铛。

“其实你不用带伤还......”我的话被她用画纸捂住嘴。林梓茵突然抓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冰袋传来：“上次牡丹园你护着我，这次换我当你的专属啦啦队。”她晃了晃鞋带上的铃铛，“听，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加油特效音！”

暮色漫过紫藤长廊时，我扶着林梓茵往校门口走。她靠在我肩头，发间柠檬味洗发水的气息混着淡淡的碘伏味。路过沙坑时，她突然弯腰捧起一捧细沙：“明年校运会，我要看着你拿金牌。”她把沙装进随身的玻璃瓶，“这些沙子会记住你的约定。”

月光爬上教学楼时，我望着窗台上的玻璃瓶。细沙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极了林梓茵眼睛里跳动的星光。那些被课业挤压的相聚时光，此刻都化作晚风里的约定，在紫藤花的香气里悄悄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