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襁褓之谜终现端倪！

暮色将宫墙染成血色，钟雪霞的居所燃着几盏昏灯，摇曳的烛火在青砖地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阮翠云踏入门槛时，正撞见钟雪霞将翡翠护甲重重拍在檀木桌上，发出清脆的裂响。

“阮司设愈发无礼了。”钟雪霞不紧不慢地擦拭着鎏金护甲，眼神冷冽地扫过对方腰间象征尚宫身份的玉牌，“竟敢当众驳斥我的裁断，莫非是想仗着郑太后的权势？”

阮翠云挺首身躯，玄色织金裙裾在风中微微拂动：“钟尚宫既己知晓太后懿旨，就该明白尚宫局的规矩并非由一人而定。”

“规矩？”钟雪霞突然欺身向前，指甲几乎要戳到阮翠云的眉心，“你莫要忘了，当年是谁跪在吉祥跟前苦苦哀求，才得以让你的孽种活命！若不是吉祥，那孩子怕是早己冻死在冷宫后头了！”

阮翠云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间涌起一股腥味。十二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她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在吉祥门前跪至天明。此刻，对方眼中的狠毒，与当年毫无二致。

“你究竟想怎样？”她紧紧握住袖中太后所赐的鎏金簪子，簪头的凤凰在暗处闪烁着寒光。

钟雪霞发出一声冷笑，从紫檀匣中取出一块褪色的襁褓布：“明日永寿宫设宴，你需当众向我赔罪。否则……”她将襁褓布展开，上面的金线绣着半朵残破的并蒂莲，“这世上便无人知晓你孩儿的去向。”

阮翠云死死盯着那朵莲花，指尖几乎要陷入掌心。当年，她亲手绣完襁褓，可孩子失踪后，却再也未见此物。“你难道真以为仅凭这东西，就能威胁到我？”

钟雪霞脸色骤变，护甲“啪嗒”落地：“你...你敢！”

“我有何不敢？”阮翠云逼近半步，眼中寒光令钟雪霞下意识后退，“这几个月你在尚宫局作威作福，当真以为无人知晓？她故意停顿，看着对方瞳孔骤缩，“只要我愿意，明就会和当年那些弃婴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钟雪霞也不由一整，随机冷静说道：那咱们就试试。

次日午后，尚宫局后院飘来阵阵喝彩。小顺正踩着晃悠悠的高跷，头顶三只青瓷碗旋转如飞。阮翠云与三好立在回廊阴影处，看那少年落地时稳稳接住碗盏，露出两颗虎牙笑：“我这功夫，可是跟戏班子里的瘸腿师父学的！”

“小顺公公真厉害！”宫女们簇拥上前，有人塞给他蜜饯果子。

阮翠云望着少年脖颈处的月牙形胎记，心脏突然剧烈跳动——她的孩子出生时，后颈也有这样的印记。

“听说你是壬戌年生人？”三好装作不经意地问。

小顺挠挠头：“是啊，干爹说过我的亲人说我生在腊月廿三，灶王爷上天那日！”

阮翠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记得清清楚楚，自己的孩子正是壬戌年腊月廿三寅时出生。那年宫中突发瘟疫，她被诬为不祥，连夜被吉祥公公送走了孩子。

“阮司设？”三好发现她脸色苍白，伸手扶住，“你怎么了？”

阮翠云摇头，勉强笑道：“不过是旧疾发作。”她望着小顺与宫女们嬉笑的背影，声音轻得像在呓语，“你说...若是一个母亲弄丢了孩子，该怎么确认他还活着？”

三好怔住，忽然想起这些日子阮翠云反常的举动——她开始频繁出入浣衣局，暗中翻阅历年宫人生子记录，甚至托人打听冷宫旧事。“你怀疑小顺...”她倒抽冷气，“可这太冒险了！万一被钟尚宫察觉...”

“我等不起了。”阮翠云攥住三好的手腕，目光灼灼，“若他真是我的孩子，我必须护他周全。”

暮色再次笼罩宫廷时，阮翠云在御花园拦住了小顺。少年抱着新裁的宫灯图纸，见她神色凝重，不由紧张起来：“阮司设找我何事？”

“你...可还记得你亲人的模样？”阮翠云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将十二年前的记忆从对方瞳孔里挖出来。

小顺神色黯淡：“听说是个跛脚的老嬷嬷，在我十岁那年就病死了。她临终前说，我爹娘都是罪人，把我扔在宫墙根儿下...”他突然冷笑，“这种爹娘，不要也罢！”

阮翠云踉跄半步，险些摔倒。小顺的话像利刃剜心，她从未想过，自己苦心保护的孩子，竟会如此怨恨亲生父母。“若...若他们有苦衷呢？”她艰难开口，声音发颤。

“什么苦衷能比抛弃更狠？”小顺猛地后退，图纸散落一地，“我从小被人叫野种，在杂役房睡柴堆，这些苦也是苦衷吗？”他转身要走，却撞进钟雪霞的怀里。

“急什么？”钟雪霞看着小顺那略显焦急的模样，连忙伸手扶住他，关切地问道。

小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毛躁：“干娘，我有点事儿，我先走了。”说完，他便转身准备离去。

钟尚宫见状，赶忙喊住他：“小顺，你这孩子，怎么如此毛手毛脚的？出门在外，可别莽撞行事，要是不小心惹到了贵人，那可就麻烦了。”

小顺停下脚步，回头应道：“知道了，干娘，我会小心的。”然后，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钟尚宫看着小顺走远意味深长地看向阮翠云，“你想知道真相？好，我便告诉你——小顺确实是你儿子。”

“你！”阮翠云目眦欲裂，“为什么要这么做？”

钟雪霞站在原地，目送着少年渐行渐远，首至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她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然后转身走到阮翠云身旁，压低声音说道：“看到了吧，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你别以为有太后给你撑腰，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别忘了，吉祥的死可是跟你有莫大的关系……”

阮翠云静静地站着，目光凝视着天边如血的晚霞，仿佛没有听到钟雪霞的话语一般。突然，她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这笑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惊飞了树梢上的寒鸦，也让钟雪霞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钟尚宫，”阮翠云缓缓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容依然未散，她用手轻轻擦拭着嘴角的血迹，说道，“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呢？”

钟雪霞看着阮翠云，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她冷笑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就是想陪你玩玩，让你尝尝被人隐瞒的滋味。至于其他的嘛，等我心情好的时候，或许会告诉你。”

暮色中，钟雪霞的脸色嘲笑。而阮翠云的笑声，混着渐起的风声，飘向永寿宫的方向——那里，郑太后正等着一场好戏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