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月下迷踪

一碗“冰魄羹”带来的暖意与生机，让墨辰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状态好了许多。

他对这寒狱的恐惧似乎也消减了一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困惑和隐秘的探究欲。

凌月寒依旧清冷疏离，但墨辰捕捉到她目光停留的时间变长了，偶尔在她闭目时，他能感觉到那缕神识并非纯粹的监视，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环绕？

这日，墨辰试图冲击一处被烙印之力封锁得异常严密的窍穴，灵力消耗甚巨，眉心的烙印再次变得灼热滚烫，抽取生机的力度陡增。

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袭来，他靠着冰壁，不知不觉再次陷入沉睡。

这一次，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心的烙印如同烧红的烙铁，带来阵阵灼痛，意识在冰冷的黑暗与滚烫的煎熬中沉浮。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冰晶碎裂般清脆的声响，断断续续，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

他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

幽蓝的炼狱光线依旧冰冷。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凌月寒并未在冰座上。

她就在离他不远处的一方较为开阔的冰面上。她背对着他，月白仙袍在幽光下流淌着清辉。她…在动。

那并非战斗时的凌厉身姿，也不是调息时的静若止水。

她的动作极其舒缓、轻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如同月下独舞。

纤纤玉足踏在光滑如镜的玄冰上，点、旋、移、回，每一步落下，足尖与冰面接触的瞬间，便有一圈极其微弱的、几乎肉眼难辨的冰蓝色涟漪荡漾开来，发出方才他听到的那种细微的“咔嗒”声，如同冰莲绽放。

她的双臂舒展，如同月宫仙娥揽月拂云，指尖萦绕着丝丝缕缕的月华光带，随着身姿的流转而蜿蜒飘动。

冰蓝色的长发不再是一丝不苟的垂顺，有几缕挣脱了束缚，随着她舒缓的旋转而轻轻飞扬，拂过她清绝的侧脸。

没有声音，只有足尖与冰面触碰的细微韵律和她周身流淌的月华光晕。

整个画面静谧、空灵，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孤独美感，却又透出一种近乎天真的…自娱自乐？

墨辰看得呆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凌月寒。

不再是高高在上、掌控生死的仙尊，不再是冰冷暴戾、占有欲扭曲的囚笼主人。

此刻的她，像是一个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精灵，笨拙地、却又无比专注地跳着一支无人欣赏的冰上之舞。

那专注的侧脸，在幽蓝光芒下，竟流露出一丝罕见的、近乎纯粹的…恬静？

一支旋舞结束，她足尖轻点，稳稳立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缓缓转过身。

冰蓝色的眼眸，对上了墨辰尚未来得及收回的、带着惊愕与一丝痴迷的目光。

空气瞬间凝固。

凌月寒脸上的那丝恬静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冰面，瞬间破碎！

取而代之的是万年寒冰骤然冻结的冰冷！一丝极其罕见的、如同被窥破最隐秘心事的慌乱和羞恼，如同闪电般掠过她的眼眸，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谁准你看的？！”冰冷刺骨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强大的威压如同冰风暴般瞬间席卷整个空间，将墨辰死死压在冰壁上，动弹不得！

墨辰只觉得呼吸一窒，神魂都被冻僵。他慌忙垂下眼，心脏狂跳：“弟子…弟子刚醒…无意冒犯…”

凌月寒没有再说话。冰原上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刺骨的寒意。

她站在那里，月白的身影如同凝固的冰雕，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泄露了她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许久，她才猛地一拂袖，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回到了远处的冰座之上，背对着墨辰，仿佛要将刚才的一切彻底隔绝。

墨辰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心有余悸，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刚才那惊鸿一瞥——月下冰上，仙姿独舞。

那画面，连同她转身时那一闪而逝的羞恼，如同最炽热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底。

寒狱的冰冷，似乎再也无法冻结那悄然滋生的、复杂难言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