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分家

“娘，您先别生气。”

萧凌岳忙给周佩珊倒了杯茶。

“娘，儿大分家是常事，儿子分家了不代表不孝敬您和爹了，况且咱们一家都在路上，以后还是在一处，其实分和不分差别不大。”

“不大？不大你怎么还要分？”周佩珊“砰”地重重放下手里的茶杯。

“老二，就为了不想交那些银子，你就想分家？”

周佩珊眼含失望地望着他，“还是说，你早就起了分家的念头，只是现在才提？”

“怎么会呢，娘！ 我是您儿子，一辈子都是您儿子，只是…元武和继昌他们眼看也大了，身上不能一点钱都没有吧，说出去没的让人笑话。”

“谁会笑话你？咱们现在都在流放路上了，笑话还嫌少吗？”

萧凌岳讷讷道：“娘，您消消气，哪怕分家，我也是萧家的一份子，萧家有事我义不容辞，况且这么多钱怎么也不能让个丫头拿着。”

长宁在一旁冷笑，连点钱都不舍得拿出来，还说什么大话。

“好，那我问你，我让你把钱交给我，我不给长宁，就放我这存着，你可愿意？”

萧凌岳讷讷，“娘…放在您这，你偷偷拿钱贴补他们，我又不知道。”

“你就是不信我。”

周佩珊冷眼看着这个从襁褓里喂大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得连她也不认得了。

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着，萧凌岳恼羞成怒，“您也不信我啊！”

“宁肯把这个家给萧长宁这个黄毛丫头当，也不愿给我，不就是因为我不是您亲生的吗！”

萧凌岳吼了出来。

“你说什么？！”周佩珊气得发抖，“你是觉得我偏心？”

萧凌岳跪在地上不语。

周佩珊走过去“啪”地甩了他一巴掌。

“萧凌岳！你有没有良心！从你来到萧家的那一天起，我何时亏待过你？老大和老三有的我都给你，只有一份的东西我还是给你，就因为你不是亲生的，我怕你多想，结果换来你说我偏心？！”

既然说到这份上了，萧凌岳就索性把这些年的怨气都吐了出来：

“你说你不偏心，那为何十年前我要大哥帮我谋个差事，你和爹一口拒绝？”

“当时你大哥风头正盛，怎么能让人抓到这种把柄，连我出门都是小心翼翼，从不穿金戴银，就怕有人弹劾你大哥，你怎么光惦记自己，不想想萧家的难处！”

萧凌岳低下头，“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无甚意思，不分家可以，但钱…我不能交上去，儿子这么大了，身边总得留点银子吧……”

萧继昌也跟着他爹一起跪下来，“祖母……”

周佩珊失望地看着两父子，往日的温馨和睦忽然成了泡影。

“佩珊，让他分吧。”

萧凌岳立即转身，“爹？”

门口，萧传峰被萧靖边和萧木牛抬进来。

长宁看着这一幕，在心中牢记到扬州后得买一套木匠工具和木头。

木板被放下，萧靖边把亲爹扶起来。

尽管下半身瘫痪了，萧传峰的背仍旧挺得首首的，只是声音难掩疲惫：

“事到如今，萧家没有任何财产可分，你们拿了那些钱就当分家了。”

“谁说没有，山贼那不还有几箱子的首饰吗？”郑柳烟嘀咕。

长宁立马道：“那些东西本来是想作为做生意的本钱，既然二叔想要，就拿些去吧，分个干净，大哥，叫几个人把它们抬过来。”

趁萧长安离开的功夫，萧传峰又抬高了音量，“老三，你想分就趁现在提出来，一起分了了事。”

“爹！”

萧靖边立即跪下来，笑着抱住萧传峰的腿，道：

“我们夫妻俩和灵雨哪是管家的料啊，还不得靠您和娘操心我们嘛。”

萧传峰被他的亲昵举动逗得脸色都板不下来，“你啊， 就是个长不大的。”

周佩珊看出老三的真心实意，心中老怀安慰，幸好她养的儿子也就出了一个没良心的。

父子俩其乐融融，萧凌岳却越发心生火气，他就知道，说什么一视同仁，萧传峰从来没对他有过好脸色！

刚才冒出的一丝歉疚立刻散去，他心中对分家的决定再度坚定。

不久，萧长安等人提着三个箱子过来了。

“其他的东西都己经分给了萧氏族人和被山贼拐来的一行人，这些我们萧家的东西，按人头分吧。”

萧家人对这些东西的价值十分了解，这些也都是寻常的首饰和器皿，很快分出了二房的份儿。

萧凌岳收下东西正要离开，周佩珊就道：

“写个分家契书吧，以后二房另外做饭，也不必与我们走在一处。”

萧凌岳恍如遭受巨大打击，“娘！就算分了家，我也还是您儿子……”

“不用了，既非亲生，不用再藕断丝连，靖边写上，日后我们夫妻不需要靠二房养老，各房钱财互不相干，若无事以后也不必走动。”

萧凌岳的眼眶立即红了，“娘……”

周佩珊忍着哽咽，让萧靖边快写。

萧靖边非状元之才，但写这些东西倒是信手拈来，很快就誊抄了两份。

“木牛，这份你带给你爷爷，让他帮我们做个见证，这份给你。”

萧木牛立即收好契书，宝贝似的藏在怀里。

萧凌岳拿过契书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门，看起来似乎极度伤心。

长宁对二房没有感情，首接略过了他们，走向萧长安。

“大哥，还有一包袱的信在哪，拿给我。”

……

深夜。

长宁敲响裴昭的房门。

不一会儿，裴昭穿戴整齐地开门，长宁心觉好玩，“无论何时见你仿佛都是衣冠整洁的，你晚上睡觉也挽头发吗？”

“没睡，听你们闹分家听了许久。”

长宁扬起笑，“让你看笑话了。”

“对了，我今日来，是想让你看看这些信能不能送去京城？”

裴昭翻了几本，“都是些知县和知府的来往信件和侵田贪污的账本？”

“对，诚王算计我们，总该让他吃点苦头吧，虽然知府对他来说是小官，可总能让他烦躁一阵。”

裴昭嘴角漫上讽意，“只怕这回他折得远不止是知府。”

长宁意外地抬眼看他。

裴昭没有隐瞒，“在驿站碰到的那个囚犯死了，知县被杀的案件就被刑部压了下去。”

“死了？我不是拜托金翎卫的两位千户还有崔大人——”

“跟他们没关系，犯人的确到了京城，只是在到达刑部监牢的第一晚，就没了，说是畏罪自杀，刑部的惯用伎俩。”

长宁看着他忽然笑起来，“刑部这么厉害，却瞒不过你这个流犯的眼？”

裴昭挑起眉，“当公主那么多年，总得允许我有几个眼线和帮手吧？”

“哈哈，”涉及隐秘长宁没有深问，转而道：“那这些信你应该也有办法交给信得过的人吧？”

“当然。”

长宁放心地把这些东西留给她，刚走出门，忽然道：“你不会是给右相吧？他不可信。”

裴昭骤然拧起眉，“为何这么说？”

长宁撇撇嘴，“你就当我也有几个眼线吧，他看似中立，实则暗地里偏向诚王，不信的话，你可以让你的人查一查。”

“好，不过这回的信我并无打算给他，而是给一个绝不会背叛的人。”

裴昭懒懒地挑起眼皮手称下巴望向长宁。

长宁瞬间会意，笑着挑眉。

“崔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