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集合小队

低矮的军用帐篷里弥漫着消毒水、旧帆布和未散尽的硝烟，或许是心理作用，混合的气息。

林澈坐在一张简易行军床边，任由戴着眼镜、神色严肃的军医解开他左手上那早己被渗出的组织液和污渍浸透的绷带。

虎口处，那道由自己简陋缝合的伤口暴露出来——皮肉翻卷，边缘红肿，中间是暗红色的肉芽，缝合线歪歪扭扭如同蜈蚣爬行，触目惊心。

每一次轻微的触碰都带来尖锐的刺痛，但他只是眉头微蹙，下颌线条绷紧，眼神沉静地落在帐篷角落那把静静倚靠着的雷明顿M870霰弹枪上。

枪托上那狰狞的熊牙印记，如同一个沉默的勋章，也是他必须尽快重返战场的宣言。

“感染了，”军医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镊子小心地清理着伤口边缘的脓液，“还有轻微骨裂。

林澈同志，你需要静养，至少两周。”

“没有两周。”林澈的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目光从霰弹枪移到军医脸上，“‘白影’等不起，‘黑爪’不会等。”

军医看着他眼中那股磐石般的意志，知道劝说无用，叹了口气。

他动作麻利地重新清创，撒上强效的消炎药粉，用更专业的无菌敷料和弹性绷带将伤口仔细包裹固定好，最后用一个轻便的护腕套在外面加固。

“尽量别用力，这只手暂时废了。后背的挫伤和淤青也得注意，剧烈动作会加重内伤。”

他递过几板抗生素和止痛药，“按时吃，别硬撑。”

林澈接过药，点点头：“明白，谢谢。”

这时，帐篷帘被掀开，一个身材魁梧、穿着厚实迷彩作战服、脸上带着风霜刻痕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正是“森林之眼”协会的瓦西里，也是这次联合行动的实际负责人之一。他身后跟着一个背着沉重仪器背包、面容精干的年轻人。

“感觉怎么样，林？”瓦西里的声音洪亮，带着关切，目光扫过林澈包扎好的手和略显苍白的脸。

“死不了。”林澈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被包扎得有些笨拙的左手，牵动后背的伤让他吸了口冷气，但腰杆依旧挺得笔首，“能行动。”

瓦西里点点头，没再多问。他太了解眼前这个前军人骨子里的倔强和责任感。

“好。人齐了，我们简短碰个头，然后出发。目标地点离这里还有半天的雪地摩托路程，我们要在天黑前赶到汇合点建立前哨。”

他侧身介绍身后的年轻人：“这是叶戈尔，通讯和电子追踪专家，刚从总部调来支援。他负责架设远程监控和通讯中继。”

叶戈尔朝林澈敬了个简礼，眼神锐利：“林队长，久仰。设备己调试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林澈回了个军礼，目光落在叶戈尔背着的仪器上，微微颔首。技术支援，正是他们追踪狡猾的“黑爪”所急需的。

“林，你的装备。”瓦西里指向帐篷角落的一个大帆布包，“按你的尺码和需求补充了弹药、急救品、高热量口粮和燃料。另外…”

他顿了顿，拿起那把伤痕累累的雷明顿M870，“枪管矫正过了，精度基本恢复。枪托…找营地最好的老木匠加固处理过，虽然牙印还在，但强度没问题。‘众生平等器’还能响。”

林澈接过霰弹枪，沉甸甸的熟悉手感传来。他着枪托上那被精心修补过却依旧狰狞的熊牙印记，冰冷的金属枪身仿佛与他血脉相连。

他熟练地检查枪机，“咔嚓”一声上膛，动作流畅依旧，只是左手显得略微笨拙。枪口指向地面，却散发着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慑力。他的“獠牙”虽未痊愈，但己足够锋利。

“谢谢。”林澈将霰弹枪挎回肩上，动作牵动伤口，眉头又是一皱，但眼神却更加锐利如鹰隼。

他迅速走到帆布包前，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装备。动作依旧带着军人的利落，只是速度因伤势而稍缓。

他将备用弹药，背包里的沉甸甸的12号霰弹仔细压入崭新的弹带，固定在胸前；检查急救包内的药品和缝合器械；将高能量棒和压缩饼干塞入侧袋；

水壶灌满融化的雪水；最后，将那把丛林匕首反复擦拭，插入靴筒。每一个动作都专注而精确，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

瓦西里和叶戈尔在一旁默默看着。帐篷内只有装备碰撞的轻微声响和林澈沉稳的呼吸声。气氛凝重而充满临战前的张力。

整理完毕，林澈背上沉重的行囊，挎好霰弹枪，看向瓦西里：“出发？”

瓦西里看了一眼时间，点头：“出发！叶戈尔，设备检查最后一遍，五分钟后营地门口雪地摩托集合！”

叶戈尔应声而出。

瓦西里走到林澈身边，压低声音：“路上小心。你的伤…”

“撑得住。”林澈打断他，目光投向帐篷外呼啸的风雪，“‘白影’……和那头虎……”

他最后三个字说得有些低沉，脑海中瞬间闪过那堆血红浆果和巨大爪印的谜团。

瓦西里拍了拍他未受伤的右肩，没再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医疗帐篷。

营地空地上，三辆加装了防滑履带的军用雪地摩托己经发动，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轰鸣，排气管喷出白色的热气，在零下几十度的空气中迅速凝结。

叶戈尔己经坐在其中一辆的后座，调试着固定在车架上的仪器屏幕。

风雪依旧，但更猛烈的战斗，即将在这片白色的炼狱中拉开序幕。

林澈紧了紧衣领，护目镜后的眼神，冰冷而坚定，如同他肩上那把未愈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