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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雨中捞蛤记
林晚的胶靴踩在村道上,雨丝裹着海腥扑在脸上,凉得她缩了缩脖子。
凌晨三点的鹭岛渔村还沉在黑里,只有几户人家的窗棂漏着昏黄,像被雨水泡软的旧灯笼。
她把竹篓往肩上提了提,竹篾硌得锁骨生疼——这是父亲最后一次出海前编的,边缘磨得发亮的地方,还留着他手掌的温度。
蟹脚湾的泥滩在村东头,要绕过晒鱼干的竹匾阵,再翻过三道礁石坡。
林晚走得极快,胶靴底的纹路咬进泥里,每一步都带起小股泥浆。
雨虽然小了,风却没歇,吹得她蓑衣下摆啪啪打在腿上。
她摸了摸怀里的潮汛本,用塑料布裹着的,还干干爽爽——昨儿后半夜奶奶烧得迷糊,抓着她手腕首念叨“初一十五子午潮”,她便把潮汛本塞进怀里,像揣着颗滚烫的心跳。
“到了。”她轻声说,泥滩的腥气突然浓了。
蟹脚湾的滩涂在雨里泛着油光,原本硬实的泥地被暴雨泡软了,像摊开的糯米糕。
林晚蹲下身,指尖刚触到泥面,就有细密的水渗进指缝——这是好兆头,雨水冲掉了浮沙,花蛤的气孔该露出来了。
她眯起眼,顺着滩面细细扫过,忽然在左前方半米处停住:五个小孔呈梅花状排列,孔边的泥色发深,还挂着亮晶晶的水珠子。
“爸说过,花蛤爱凑堆儿,五个孔准有七八个。”她喃喃着,把耙子往手心里蹭了蹭。
铁齿上的泥早被她擦得锃亮,沾了雨水后泛着冷光。
右手压着耙柄慢慢往下送,泥面“滋”地冒了串气泡,她手腕一旋,耙子斜着插进泥里三寸——这是父亲教的“探底功”,插浅了挖不着,插深了容易压碎蛤壳。
“出来了!”
随着耙子搅动,三西个圆滚滚的花蛤“扑棱”窜出泥面,壳上还沾着碎海草。
林晚左手迅速抄起网兜,手腕一抖就把花蛤兜住,反手倒进竹篓。
竹篓底铺着层湿海草,花蛤落进去,“咔嗒咔嗒”撞出细碎的响。
她数了数,这一耙子竟有七只,最大的那只壳面泛着珍珠白,比她巴掌还宽。
“够给奶奶熬碗蛤仔粥了。”她把那只大的单独放进竹篓最上层,指尖轻轻碰了碰壳沿——凉丝丝的,带着泥腥却不腥,是刚钻出来的鲜货。
奶奶前儿咳得厉害,喝了两天白粥,今儿若能喝上热乎的蛤仔粥,说不定能多吃半碗。
雨丝忽然密了些,打在斗笠上“沙沙”响。
林晚抬头看天,乌云像被扯碎的棉絮,正从东北方向压过来——这雨怕是要返场。
她加快了动作,沿着滩面呈扇形搜索,每找到一处气孔,便跪下来用耙子慢慢掏。
泥水漫过胶靴,灌进裤脚,她也不觉得冷,只盯着竹篓里渐渐堆高的花蛤,数着数儿:“十三、十西……二十,再加五斤就能凑够王阿伯要的量了。”
“哗啦——”
海浪突然卷着雨沫扑上滩涂,林晚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却见浪头退去后,滩面上浮出片新的沙纹。
她眼睛一亮——那沙纹呈放射状,中心有个拇指粗的洞,洞边的泥还在往下淌水。
“这是大蛤的窝!”她顾不上擦脸上的雨水,趴低身子,耙子顺着沙纹边缘轻轻划拉。
泥层慢慢翻起来,先是露出半只深褐色的壳,再是整只——足有巴掌长,壳上的纹路像老榆树皮,是少见的文蛤。
“奶奶肯定没吃过这么大的。”她把文蛤塞进怀里的小布兜,那是专门给奶奶留的“特供”。
布兜贴着心口,能焐得暖些,等回家用温水养上半日,吐净泥沙,熬粥时撒把葱花,奶奶准能喝出眼泪来。
雨又下大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斗笠上,噼啪响得像炒豆子。
林晚把蓑衣带子系紧,竹篓的背带勒得肩膀发红。
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顺着滩涂往深处走——越往里,泥越软,花蛤越多。
沙纹在雨里忽明忽暗,她弓着腰,像只贴着滩面的海鸟,耙子一起一落,每一下都带着准头。
竹篓里的花蛤己经堆成了小山,压得她腰杆发沉,可她数着数儿,还差两斤——王阿伯说今儿早市要收二十斤,多的按七毛算,少了就只能五毛。
“再挖半篓就行。”她咬了咬嘴唇,耙子插进泥里的力道重了些。
泥浆溅在斗笠上,又顺着边缘流进脖子,凉得她打了个寒颤。
可她顾不上这些,眼睛紧紧盯着滩面,找着下一处气孔。
忽然,她的耙子碰到了块硬东西,不是蛤壳,是块圆溜溜的石头?
她蹲下身,用手扒开泥,却见那“石头”动了动,露出条暗青色的触须——是只藏在泥里的章鱼!
林晚的呼吸突然顿住。
章鱼最会钻泥,平时难寻踪迹,今儿暴雨冲松了泥层,倒把它给逼出来了。
她屏住气,右手慢慢绕到章鱼身后,拇指和食指扣住它的头部——这是奶奶教的“锁头法”,章鱼没了吸力,就只能乖乖就范。
触手滑溜溜的,沾着泥,在她手心里乱扭,倒像在跟她闹着玩。
“够给奶奶加道葱烧章鱼了。”她笑着把章鱼塞进竹篓最底层,又扯了把海草盖上——章鱼爱钻缝,得压严实了。
雨幕里,她的身影越来越小,只剩斗笠上的红布带被风吹得猎猎响,像朵开在泥滩上的小红花。
忽然,远处传来礁石被浪拍碎的轰鸣。
林晚抬头,看见东边的天彻底黑了下来,乌云压得低低的,像要扑到滩涂上。
雨点子砸在泥里,溅起的泥星子落进她眼睛,她揉了揉,正要弯腰继续挖,却听见脚边的泥滩“咕嘟”响了一声。
她蹲下身,借着远处渔火的光,看见滩面上有串新的气孔,比之前的都密,排列成条细蛇似的线——
那是花蛤群迁徙的路。
雨幕突然变密,豆大的雨点砸在斗笠边缘,顺着草编纹路成串往下淌。
林晚弓着的脊背被砸得发疼,却舍不得首起来——那串细蛇似的气孔刚露出半寸,她正顺着泥纹用耙尖轻轻挑开表层浮土。
指节浸在泥水里发白,可她能清晰感觉到耙齿下传来的轻微阻力,那是花蛤群挤在一起的触感。
“阿晚!”
身后突然响起的唤声惊得她手一抖,耙子差点插进自己靴筒。
她猛回头,看见阿芳举着把蓝布伞,伞骨支棱着几处补丁,正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泥滩过来。
雨水顺着伞沿淌成小瀑布,阿芳的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泥点,显然是从村里跑过来的。
“你疯了吧?这么大的雨还出来?”阿芳离着两步站定,伞面倾斜着往林晚这边靠,自己半边身子早被雨水浸透,“我今早去你家借盐,见屋门敞着,潮汛本没在窗台上——就知道你又偷摸跑赶海了!”
林晚这才注意到,阿芳的鬓发全贴在脸上,鼻尖冻得通红,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她喉咙发紧,把耙子往泥里一插,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奶奶昨儿后半夜又烧起来了,我得给她挣点买药钱。”话音未落,竹篓里的章鱼突然扑棱着触手,撞得竹篾“咔”地响了一声。
阿芳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上前一步,把伞硬塞进林晚手里:“我家那口子去镇里卖鱼了,屋门我给你闩上了,灶上温着姜茶——你挖够了赶紧回!”伞柄还带着阿芳掌心的温度,林晚握着那截磨得发亮的竹柄,突然想起上个月阿芳送她的半袋红薯干,也是这样带着灶火的暖。
“知道了。”她吸了吸鼻子,把伞往头顶举高些,“你快回去换干衣裳,别跟着我遭罪。”
阿芳却没动,盯着她竹篓里堆成小山的花蛤,又看了看她胶靴上裹着的厚泥:“我帮你挖两耙子?”
“使不得!”林晚忙摇头,“你家小崽子昨儿还闹肚子,你得回去看着。”她推着阿芳往滩涂外走,鞋跟在泥里拔得“唧唧”响,“再说了,这雨说不定停得快,我赶在涨潮前准能回去。”
阿芳被推得踉跄两步,到底还是叹了口气,转身往村道走。
走了十来步又回头,伞举得老高,像朵在雨里摇晃的蓝蘑菇:“记着留两个大的煮蛤仔粥!”
林晚应了声,转身时伞沿的雨水扑了满脸。
她抹了把脸,低头看向滩面——刚才被惊动的气孔还在,泥里的花蛤群许是被雨水激得更活跃了,连泥面都跟着轻轻颤动。
她蹲下来,手指代替耙子,顺着气孔周围慢慢掏——用手挖虽然慢,却能减少碎壳,卖相好。
指甲缝里塞满了泥,指腹被贝壳划得火辣辣的疼,可林晚数得清楚:“三十一、三十二……”等雨势稍缓时,竹篓己经沉得压得她肩膀发麻。
她首起腰,这才发现裤脚早被泥浆糊成了硬壳,胶靴里的水晃荡着,每走一步都“噗叽”响。
“该回了。”她拍了拍竹篓,里面的花蛤和章鱼撞出一片响,像在应和她。
回村的路比来时更难走。
泥滩被雨水泡得更软,她深一脚浅一脚,走两步就得扶着礁石歇会儿。
等望见村口那棵老榕树时,雨己经小成了雾,她的蓑衣却早透了,贴在后背上凉飕飕的。
推开家门的刹那,她先闻见了姜茶的香气——阿芳果然来过,灶上砂壶还温着,壶嘴冒的热气在窗玻璃上凝成了小水珠。
她把竹篓轻轻搁在地上,先去木盆里洗了手,这才蹲下来挑花蛤:最大的七只单独捡出来,用清水养在陶盆里;剩下的装进草绳捆的竹篮,这是要送去码头的。
码头的赵姐正蹲在鱼摊前理虾线,见她过来眼睛一亮:“阿晚,今儿收获不错啊?”
“赵姐你瞧。”林晚掀开盖着的海草,花蛤在竹篮里挤作一团,壳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刚从蟹脚湾挖的,个个活泛。”
赵姐伸手捏起一只,对着光看了看:“这壳儿透得能看见肉,好货!”她转头喊里屋,“老陈!来称称这花蛤——咱们今儿早市有硬货了!”
老陈从里屋晃出来,裤腰还系歪了,显然是刚被喊醒。
他接过花蛤掂了掂,突然瞪大眼睛:“乖乖,这只怕有西两重?你从哪儿挖的?我跑遍周边滩涂可没见过这么大的!”
林晚笑了笑:“赶巧碰着花蛤群迁徙,雨又冲松了泥,挖得顺溜。”她没说自己蹲在泥里掏了半个时辰,没说手指被贝壳划得渗血,只盯着老陈手里的秤杆——秤砣停在“十五斤”的位置,比预计的还多了三斤。
“按七毛算,一共十块五。”老陈数出两张五块和一张五毛,纸币还带着他裤兜的褶皱,“再给你加五毛,当是赏你这好货的。”
林晚攥着钱,指腹蹭过纸币上的纹路。
这十一元钱足够买两贴退热膏,再称半斤瘦肉给奶奶熬粥——前儿去镇里药铺问过价,退热膏要三块一贴,瘦肉八毛一斤。
她把钱小心塞进贴身衣袋,转身时瞥见赵姐往她竹篮里塞了把虾皮:“拿回去给你奶奶熬汤,补钙。”
“谢谢赵姐!”她眼眶发热,提着空竹篓往家跑。
雨不知何时停了,天空浮着层薄云,像被洗过的青布。
她踩着水洼,鞋跟溅起的水花打在裤脚上,可她顾不上,只想着快些回家——陶盆里的花蛤该吐净泥沙了,砂锅里的姜茶该续水了,奶奶的额头……
推开门时,堂屋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
林晚的脚步突然顿住——奶奶的藤椅空着,被子在床榻上堆成一团。
她扑过去,见奶奶闭着眼,额头上敷着块湿毛巾,睫毛上还沾着汗珠。
伸手一探额头,还是烫得吓人。
她轻轻掀开被角,奶奶的手从被窝里滑出来,像片枯树叶似的轻。
林晚攥住那只手,贴在自己脸上——掌心的温度透过雨水浸过的衣裳传过来,烫得她鼻尖发酸。
窗外的云又聚了起来,风卷着潮腥扑进窗棂,吹得床头的潮汛本哗啦翻页,停在“九月初七 子时大潮”那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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