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高考结束

六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黏稠地泼洒在A市的每一个角落。宋且且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笔尖在模拟卷上划出沙沙的声响。高考倒计时最后一天，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头同学们刷题的唰唰声。

"且且，你紧张吗？"陈悦凑过来小声问，手里转着一支荧光笔。

宋且且停下笔，看了眼窗外被晒得发白的操场："还好。"她撒谎了，胃里像有一群蝴蝶在扑腾。

陈悦递过来一颗薄荷糖："含着，能缓解紧张。"她眨了眨眼，"我妈说高考前要吃'定心丸'，其实就是维生素片啦。"

宋且且接过糖，薄荷的清凉在舌尖炸开。她下意识摸了摸书包侧袋里的护身符——那是厉墨霆上周去寺庙特意求来的，红绳己经有些褪色。

"宋且且。"班主任站在教室门口，"你家长来了。"

宋且且的心猛地一跳。透过教室窗户，她看见厉墨霆站在走廊上，藏青色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

"墨霆哥？"宋且且小跑过去，心跳加速，"你怎么来了？"

厉墨霆的目光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接你回家复习。"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明天就考试了，你需要休息。"

宋且且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在看见厉墨霆眼下淡淡的青色时闭上了。她知道这几天厉墨霆为了调整工作安排陪考，几乎没怎么睡觉。

车里冷气开得很足，宋且且抱着书包坐在副驾驶，偷偷瞥了眼厉墨霆的侧脸。他的下颌线紧绷着，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模拟考成绩我看了。"厉墨霆突然开口，"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还是有问题。"

宋且且的手指绞在一起："我...我知道。"

"回家我给你讲一遍。"厉墨霆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柔和，"然后你早点睡。"

宋且且惊讶地转头看他。以往这个时候，厉墨霆一定会让她刷题到深夜。

厉墨霆似乎察觉到她的疑惑，嘴角微微上扬："怎么，不想休息？"

"想！"宋且且急忙回答，随即红了脸。

回到家，张妈己经准备好了清淡的晚餐。宋且且发现都是她喜欢的菜。

"厉先生特意嘱咐的，"张妈笑眯眯地盛汤，"说考试前要吃顺口的。"

宋且且低头喝汤，热气氤氲中，她感觉眼眶有些发热。厉墨霆坐在对面，正在用手机回复邮件，眉头微微蹙起。灯光下，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晚饭后，厉墨霆果然如约给她讲解了那道数学题。他的思路清晰简洁，比老师讲的更容易理解。宋且且偷偷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忽然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

"懂了吗？"厉墨霆放下笔。

宋且且点点头，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厉墨霆的表情软化下来："去洗澡睡觉。"他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支崭新的钢笔，笔身上刻着细小的花纹，在灯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

"考试用这个。"厉墨霆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据说...能带来好运。"

宋且且小心地接过钢笔，指尖不小心碰到厉墨霆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钢笔很沉，握在手里有种踏实的感觉。

"谢谢墨霆哥。"她小声说，心跳快得不像话。

厉墨霆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走向门口。

高考当天，A市的气温飙升到35度。宋且且五点半就醒了，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听着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六点整，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她坐起身。

厉墨霆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他今天罕见地没穿西装，而是一件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休闲裤，看起来人畜无害。

"喝了。"他把牛奶递给宋且且，"温度刚好。"

牛奶里加了一点点蜂蜜，甜度恰到好处。宋且且小口啜饮着，感觉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准考证、身份证、铅笔..."厉墨霆一项项检查着她的考试用品，眉头微蹙，"橡皮呢？"

宋且且慌忙从笔袋里掏出橡皮："在这里。"

厉墨霆点点头，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别紧张。"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就当是平常的模拟考。"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宋且且僵住了，牛奶差点洒出来。厉墨霆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常，迅速收回手，轻咳一声："快吃早饭，我送你去考场。"

考场设在市一中，距离别墅区有半小时车程。路上堵得厉害，宋且且看着缓慢移动的车流，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

"来得及。"厉墨霆看了眼手表，突然打了转向灯，"我们换条路。"

车子拐进一条小巷，七拐八绕后竟然避开了最拥堵的路段。宋且且惊讶地看着厉墨霆娴熟的驾驶技术，他甚至连导航都没开。

"墨霆哥，你怎么知道这条路？"

厉墨霆专注地看着前方："上周我试走了五条不同路线。"他的语气平静，仿佛在谈论天气，"这条是最优解。"

宋且且的心猛地一颤。原来他早就默默安排好了一切。

到达考场时，校门口己经聚集了大量考生和家长。烈日下，家长们举着伞、拿着水，脸上写满焦虑。厉墨霆把车停在不远处的树荫下，转身从后座拿出一个保温袋。

"里面有水、巧克力和清凉油。"他一一指给宋且且看，"考完出来就在这里等我，别乱跑。"

宋且且点点头。

厉墨霆静静地看着她，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眼睛在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琥珀色，里面盛满了宋且且读不懂的情绪。

"去吧。"他最终只是这样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第一科是语文。宋且且坐在靠窗的位置，深呼吸平复心跳。当试卷发下来的那一刻，她忽然奇异地平静下来，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题目比想象中简单，作文题甚至是她准备过的类型。她拿起厉墨霆送的钢笔，流畅地写下第一个字。

两个半小时转瞬即逝。交卷铃声响起时，宋且且长舒一口气，感觉发挥得不错。走出考场，热浪扑面而来，她眯起眼睛在人群中寻找厉墨霆的身影。

他站在约定的树荫下，白T恤被汗水微微浸湿，贴在背上。看到宋且且，他快步迎上来，递上冰镇的矿泉水。

"怎么样？"他的声音紧绷，像是屏住了呼吸。

宋且且喝了一大口水，故意卖关子似的停顿了几秒，然后绽开笑容："挺好的！"

厉墨霆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嘴角微微上扬："去吃饭，然后休息一会儿。"

接下来的几科考试，宋且且都发挥稳定。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果然考了导数，正是厉墨霆考前给她重点讲解的类型。当她在考卷上流畅地写下解题步骤时，几乎能想象出厉墨霆满意的表情。

最后一科英语结束后，宋且且几乎是跑出考场的。

十二年的寒窗苦读，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校门口挤满了欢呼的学生和喜极而泣的家长，彩带和气球在空中飞舞。

厉墨霆站在人群边缘，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在阳光下灿烂得耀眼。宋且且从未见过他拿花的样子，一时间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