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懦弱

煤油灯芯“滋滋～”作响，昏黄光晕在土坯墙上晃出细碎涟漪。

女孩被少年圈在床柱边，无法动弹。

“知韫，我现在没有未婚妻了。”

少年眸光如钩般勾住女孩，笑意游移在唇畔。

“哦。”

女孩伸手想推开他，双手却被他顺势按在胸膛，他轻轻牵引她的手掌，移到了他的心口。

“砰——砰——砰——”

有节奏无规律地在剧烈跳动。

何知韫狠狠用了下力，少年的胸口像被小猫挠了一般，酥酥麻麻的痒。

他假意发出闷哼，“好痛～”

“贺昭瑜，你可真懦弱。”女孩嘟起嘴，嗔怨。

“你说什么？”

突然，少年的脸凑近，近得，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温热气息。

“你离我远点。”

女孩转过身，紧紧抱住床柱，背对着他。

他歪头过来，“知韫，如果……”又顿了一下。

“你想说什么就说！”

真受不了他，平常雷厉风行，做事利索，但每次这个时候都吞吞吐吐，一点不像个男人。

“如果……我永远留在村里，再也回不去城里，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女孩斩钉截铁地快答出声。

少年“噗～”地笑出声来，他食指刮了下她的脸颊，“我还没说你就愿意？”

“嗯！唔……”

突然，他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猛地含住了她的嘴唇。

女孩睁大了双眼，不敢动弹，任他在自己的唇上青涩地碾磨。

过了会，少年停下动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睛闭上。”

“哦……”女孩乖乖听话。

她只感觉到，少年柔软的唇，生疏地在自己的唇上吸吮着，香甜的津液渡来，连空气都变得粘腻。

良久——

两人额头相抵，微微喘着粗气。

“我还懦弱吗？”少年扣住女孩后脑勺的手轻轻。

女孩红脸摇头。

“知韫，我会对你负责的。”少年的声音沉稳又坚定。

“没关系啦，亲一下而己，我没这么传统。”话是这样说着，女孩的手还是沿着他的腰，把他拢了过来。

少年佯怒，“你不想让我负责？难道你还亲了别人？”

“我没有……”女孩娇嗔，把头埋进他的颈窝，手指紧紧捏住他腰背上的衣服，脸上笑开了花。

少年知其意，不再捉弄，紧紧回抱住她。

“知韫，就算我不回城，也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我不用过什么好日子，只要每天都能看到你，我就开心。”

知道贺昭瑜可能会结婚的那一刻，她真的慌了。

所以才会独自去镇上找他妈妈，给自己安上一个‘朋友’的身份，试图让贺妈妈收回逼迫他的想法。

“你……你们……”

门口，少青抱着一床薄被，看着屋内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呆滞得说不完整话。

听见有人在，何知韫赶忙放开抱在少年腰上的手，少年也端正了身姿。

“少青，你怎么来了？”

贺昭瑜表面似平常，可手指捏着何知韫腰的力紧了些。

两人的关系虽然前面有点迹象，但亲眼看见，少青还是惊了一下。

少青缓了缓神色，径首走向贺昭瑜那屋，“我今晚来跟你睡。”

“为什么？”

贺昭瑜看着他进屋，一副随性样子。

“有事找你。”

“……”

何知韫牵了牵贺昭瑜的衣角，问：“你们俩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什么关系？”

“就是……断袖……唔！”

少年突地在女孩唇上吻了一下，“你看我像是吗？”

“不知道……唔！”

少年又捧着女孩的脸，重重亲了一口。

“还是吗？”

女孩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不是不是。”

——夜静

两个成年男人挤在一张竹床上，着实有些使不开手脚。

“有什么事你不能白天说吗？非得大晚上的来挤我床上！”贺昭瑜翻个身都困难，怒得对着旁边的人低声吼。

“不行！”

一个村就少青一个医生，为了方便他采药，村里把卫生院建到山顶。

他很少出来，一般下山都是来找贺昭瑜。

“有什么事，快说！”

少青用手肘戳了戳他：“受人所托，我是来劝你的。”

被踢了一脚，“那你可以滚了。”

少青摆身坐起来，对着少年就是一顿输出：“我真是搞不懂你了，无论是外貌，家世，学历，工作，性格……薇薇到底哪里比何知韫差了？”

他用力掀开贺昭瑜的被子，强迫他坐起来和他对话。

“难道就因为何知韫啥啥都没，激起了你的保护欲？”

他可太了解贺昭瑜了，路上偶遇的流浪汉，他都会管到死。看来，应该是同情心泛滥了。

贺昭瑜夺回被子，淡淡道：“你不懂。”重新躺下，“你喜欢程薇，当然觉得她哪哪儿都好，我跟你不同。”

“那人家每次给你带东西你还收？”

“那不是我妈让她带的吗？”

少青激动了些：“放屁！”意识到隔壁屋有人在睡觉，他低了声：“你不想想，贺阿姨都自身难保了，哪还有钱给你买那些东西？”

“人家文工团每月工资才30块钱，给你就花了15块，你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三年，现在说不要人就不要人了？”

少青用脚蹬了蹬他的屁股，“跟他们回去，把婚结了，进部队之后，好好完成你的梦想，这才是你的光明大道！”

贺昭瑜不语，在思索。

少青继续游说：“你想想，程薇可是跟我们从小玩到大的，喜欢你十多年了，跟她结婚，你不亏！”

“你不是喜欢程薇吗？还撮合我们干什么？”

“你讽刺我是吧？”

少青说着要打人，被反制住。

少青清楚地明白，他和程薇之间的差距。

他和程薇、贺昭瑜、刘红军，是小学同学，因为家里困难，读完小学之后，他就没有继续上学了，而是跟着老家来的、在北京开药房的亲戚那里做学徒，每个月至少有15块钱。

其他三人，继续读到了高中。

那时每家有适龄人，必须出一个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贺昭瑜和刘红军都是独生子，只有程薇上头有个哥哥，她才不用去往农村，家里也给她找了关系进文工团。

少青小学毕业，本是没有资格来农村当知青的。家里哥哥好歹读到了初中，被居委会找上下乡，可他不愿到农村受苦，因此，少青是伪造了学籍档案来的荒草村。

两人打闹一番，累了，七倒八歪地躺在床上。

“说真的，阿瑜，你就跟贺阿姨回去吧。”

贺昭瑜锤了他一下，“你这次怎么这么积极？不完全是为了程薇吧？”

少青翻了个身，背对他，“贺阿姨说……如果我把你劝回去……就给我推荐，去读医学院。”

“我妈有这关系？你别被骗了。”贺昭瑜震惊了。

小学三年级那个暑假，他爸被人拉去背着大字报游街，从前来家巴结讨好的人，似乎一下就变了脸色。

从那之后，他就没有享受过家里带来的任何实质性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