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吃醋

村道上，前面乌泱泱一群人过来。

七八个青壮年抬着棺，敲锣打鼓朝着贺昭瑜这边来，旁边几人在撒纸钱，纸钱满天乱飞，混着哭声。

棺椁前，赫然一张毛主席的黑白遗像。

“毛主席带着咱穷人翻了身，分了地，没了他，往后可咋活啊！”

“要不是毛主席领着红军闹革命，咱们这样的人哪能吃饱穿暖，他就该长命百岁啊，老天咋就不开眼呢！”

感人肺腑又用情至真的话语，一句句传到贺昭瑜耳朵里，让人红了眼眶。

……

从前天到现在，何知韫己经昏睡三天了。

她终于醒了。

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好饿。”

见她总算有了活人气，少青罕见地对她露出笑容，“等着，我去给你弄。”

他端来一碗米粥，和一碟咸菜。

女孩蹙眉，“能不能给我吃点好的？就一碗稀饭，这咸菜还是我给你的腌青柿子。”

“你饿了几天没吃东西，只能吃这些。”

女孩递给他一个白眼。

吃饱喝足后，两人盘算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才算恍然大悟。

“所以，我婶子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我弄晕了，打着我的名义，去村长那里开了证明，还把我弄去了一趟医院，就为了给何翠兰打胎？这么大费周章干嘛啊？”

“你傻啊，那何翠兰是老师，如果是她要打胎，去大队开证明的时候，工作就得没。我猜……用你的名义，可能是为了不给自己的档案留下污点。”

“那非拉我去医院干嘛？”

少青摇头。

何知韫气得发笑，胸口的怒气在翻涌，“这家人把我当什么了？我是他们的替罪羊吗？”

少青不语，默默收拾碗筷。

她又问：“她到底是用了什么药，我才会睡了这么久啊，我完全没意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极有可能是嗜睡草。”

“什么东西？”

“又叫死猪草，长在后山悬崖边上的，我每次看见，想摘一棵都没够着，差点摔下去。看来，他们还是费了些力。”

有些村民失眠焦躁，来找他拿药，最重要的就是这一味草药，一片叶子就能睡足一天。何知韫睡了这么多天，怕是他们给她吃了一株的量。

何知韫手握成拳，重重捶在竹床上，“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她转头看向少青，“帮我想想，怎么报复他们！”

“我可干不来这种事，别指望我……”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同情心啊！”

“别闹……”

突然，门口出现一人。

两人的打闹声戛然而止。

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眉边那道红痕，眼尾也有些疲倦。

何知韫停下手中抓人的动作，眼中惊喜，“贺昭瑜，你怎么回来了？”

贺昭瑜看向少青，少青顿觉眼神不对，赶忙和女孩分开距离，拿起背篓，“我要去采药了，你们聊，你们聊……”

人跑得步态扭曲，引得女孩“咯咯～”发笑。

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少年阴鸷的眼神。

“你和少青……是真的吗？”

来之前，贺昭瑜就听见别人在议论知韫和少青的关系，说得有理有据让他很难不相信。少青从小是个不善交际的人，朋友只有他一个，没想到，何知韫竟也能打开他的心房。

“什么真的假的？”

何知韫并不知道外面的谣言，听得一头雾水。

“他们说你怀孕应该是假的吧？”

“那肯定啦！我怎么可能……我能跟谁啊。”

“……听说你跟少青这两天走得很近，你们两个不会……那个……我就说少青这人相处久了还不错，对吧？”

贺昭瑜手指捻起一朵干花，在手上把玩，语气似乎很轻松的样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少年垂眸，像蔫了一样。

女孩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你脸上怎么受伤了？”

少年首勾勾盯着她，也不说话。

“我帮你上药。”

何知韫起身拿药，把贺昭瑜按在板凳上。她学着少青的样子，棉签蘸了酒精，伸手扶住他的脸，在伤口处消毒。

贺昭瑜乖乖坐着，容她上手，目光紧紧跟随她的动作。

“我身上也有伤。”他暗示。

“哦，等会。”她还在找紫药水呢。

“好了，还有哪里有伤，给我看看。”

贺昭瑜趴在床上，露出后背，伤痕炸开一片青紫色的瘀斑，渗着血珠。

是参与抢险救灾时，被余震时掉落的一块木板砸到的。

“天呐，你干嘛去了，怎么受这么重的伤？”女孩拧起秀眉，半跪在床上，一点点帮他涂上药水。

一滴水滴在了少年背上，迅速被擦去。

突然，少年翻转过身来，女孩还没来得及反应，两张脸顿时离得咫尺近。

“怎么？心疼我了？”

刹那间，空气变得粘稠，不知道是谁的悸动先漫过界限，耳畔交织的呼吸声越来越烫……

“不是……”还没来得及收起表情，女孩的眼里还噙着泪。

“这一个月，有想我吗？”

少年灼灼的目光看过来，她惊慌失措地避开，在要起身时，被少年拉下身来，两人一齐面对面躺在一起。

少年喉结滚动了两下，似是要说什么，却还是咽了下去，只剩炽热的目光，把女孩烧得脸通红。

“贺昭瑜，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欲言又止得太明显了。

“知韫……”

少年伸手想把女孩拢得离自己更近一点。

突然，门开了。

“少青医生……”来人见到眼前这一幕，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少年赤裸着上半身，紧紧搂抱着女孩。

“哦！我的天哪！”张婶赶紧拉过门，走前还重复着：“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因这一惊扰，两人瞬间恢复了理智。

女孩赶忙起身，“那个……药涂好了……你快把衣服穿上吧，我去跟张婶解释清楚。”

说完，女孩急忙就跑出去了。

留下少年一个人，慢悠悠地穿衣，暗自窃喜，又不住神伤。

张婶是村里有名的大喇叭，很快，何知韫和贺昭瑜、少青的事就被传得邪乎乎的。

村妇A：“何贱妹不是和少青医生吗？怎么又来个昭瑜啊？”

张婶：“我刚刚去卫生院亲眼看见的！大门关起，两个人衣裳都没穿，赤条条的滚在床上，哎呦！我真是不敢看，吓得我赶紧跑了！”

村妇B：“以前何贱妹门都不敢出，现在竟然让她搞到了两个村头最优秀的知青，怕是有点厉害哦。”

村妇C：“那可不嘛！那何翠兰，多好的条件呐，倒贴少青医生，人家都不要，现在竟然遭何贱妹那女子搞到手了。”

张婶：“昭瑜还不是，我家小菊每天回来瑜哥长瑜哥短的，我们家可是八代贫农，成分好得很，他竟然还看不上我家小菊……唉！不晓得小菊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伤心哦……”

村妇A：“哎呀，他们城里的知青，都是耍耍的，咋看得上我们村里头的女娃儿哦。”

村妇D：“不一定哦，你看人家贱妹，现在出落得水灵灵的，模样变得可俊了，不是说有钱人家出情种嘛，他们资本家少爷可会搞那些浪漫的事儿了。”

张婶：“你们说，会不会我们之前都猜错了，贱妹那肚子里头的娃儿是昭瑜的？”

村妇A：“也有可能哦！”

干完活，闲着没事，八卦最好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