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骗子攻×瘸子受4

7086终于找到了反驳的理由，开口问杜良平：“那如果谎言被戳穿了呢？”

或许是因为天黑了，7086身上的光也暗了不少，看着醒目，却并不刺眼。

……

杜良平无声。

他在与孟知相伴的七年里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个问题，没有一次想出结果。

——也可能是知道结果所以不敢去想。

“我可以骗他一辈子。”

“你真的能保证吗？”

……

他不能。

杜良平闭上眼装作己经睡着，不去想这些。

不知何时他真的进入梦乡。

梦里母亲讲述的那些与那个男人的过往和自己与孟知的上一世来回交错闪现。

画面定格在母亲躺在水沟里的，苍白浮肿的尸体。

他爱我，我也爱他。我们是被拆散的！

……

他爱我，但他不会永远爱我。这是我骗来的。

……

最后出现在杜良平眼前的，是孟知倒在血泊里时看着自己的眼神。

很平静，甚至有些释然。

凭什么？

为什么？

他不爱自己了吗？

杜良平扔下刀去扶孟知，他抖着手想去拨急救……

他想报警。

一只手按住了他。

杜良平僵在原地。

孟知闭上了眼，就这么没了呼吸。

………

杜良平瘫坐着，眼神游离，像是在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从梦游般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迎接他的是孟知凉透的尸体。

不可以，不对……

他想要伸手，却动弹不得。

……

…………

杜良平从梦中惊醒。

强烈的窒息感与喉咙里近乎要翻涌而出的呕吐欲望让他只来得及翻身下床，随即便跪在地板上呕吐起来。

……可还是喘不上气来。

是要死了吗？

他吐到近乎缺氧，脑子里却意外清醒。

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他抬起双手，掐上脖子。

很奇怪，明明是该窒息的，他却有种终于喘上气的错觉。

一股奇异的舒适的感觉从双手扼住的位置传往全身。

他垂着头大口呼吸着从被收紧的喉咙缝隙中漏进来的空气。

哪怕脸己经憋的涨红还是不肯撒手。

7086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急得团团转。

“宿主你没事吧……”

杜良平听见了，但他没法回答。

喘气的欲望和呕吐感抢占着他的喉咙，说话成了种奢望。

他这两天没怎么吃东西，胃里仅有的食物吐完后就只能往外呕出清水，然后是胃酸，最后是泛着苦的胆汁。

孟知像是被这动静惊醒了，来到杜良平门前。

“没事吧？”

杜良平想忍下去，装出没事的样子。

可惜失败了。

那句“没事”卡在喉咙里，哪怕杜良平用尽全力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孟知推开门时，看见的就是就是跪在地上的杜良平。

“你还好吗？”

他操控轮椅往前去，想去扶杜良平，却被杜良平伸手挡住。

他从主卧出来的急，没带手机，这会也没法帮忙联系医生，只能不断的尝试安慰。

杜良平竭力遏制胃中的翻涌，大喘着粗气倒在孟知脚下。

其中一只手抓住了孟知的脚踝，像是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不撒手。

嗡嗡的耳鸣声里孟知在不断的说些什么……

真的有声音吗？

是孟知在说话吗？

真的不是幻觉吗……

他狼狈的瘫在月色里，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恢复了些力气。

杜良平抓着着孟知的腿艰难地爬到他怀里。

像是孩童受了委屈后在寻找母亲的安慰。

“刚才我只是在做梦……对吗？”

孟知不明所以，只能轻声安抚着。

“只是个梦而己，没事的，没事的……”

孟知一遍遍重复着这话，试图让杜良平镇静下来。

杜良平闭着眼，努力抑制住呕意，然后搂住孟知的脖颈，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杜良平很瘦，骨架又大，骨头像刀一样抵着孟知。

两个人的距离近到月光也没法渗进去。

“对不起……对不起……”

一片云恰巧路过窗外，遮住了本就就微渺的月色，屋里的光线越发暗淡。

杜良平也渐渐平静下来。

他注意到孟知身子有些僵硬，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孟知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会这么亲近他。

但他没有推开他。

杜良平身上的温度透过衣物传递过来，带着一丝丝颤抖和湿意。

“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杜良平没有说话，孟知只能从他打在自己脖颈间的呼吸来判断他的状态。

杜良平不肯回答，只是紧紧的抱着他。

“不想说也没关系……现在有好点了吗？”

杜良平点了点头。

“要叫医生来吗？”

孟知还记得杜良平先前对医院的抗拒，但杜良平现在的情况看起来着实不太妙。

“……不要。”

杜良平终于开口了，就是声音哑的厉害。

“那我们去休息好不好？”

孟知哄着他，他不太擅长这种事，说出的话也都生硬无比。

好温柔啊……

他心软的月亮……

杜良平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恶劣的欲望，这股欲望促使他首接开了口。

“我想和你一起睡。”

此话一出，孟知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果然还是那个孟知。

杜良平松开手，压住心里那些更过分的想法，努力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开个玩笑，我睡沙发就好”

他刚刚吐了一地，这个客房明显没有办法继续用了。

孟知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是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杜良平也相当坦诚地与他对视着。

半晌，他松了口气，又重新放松下来。

“那我去给你找套衣服，你先去洗个澡吧。”

“好。”

杜良平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又很快撑住墙，稳住了身体。

浴室里雾气蒸腾，杜良平脱下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将它们扔进脏衣篮里。

他站在花洒下，任由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身体，裹挟着污秽流进下水口。

他垂眸看着水流打在身上时溅起的水花，又抬头看向镜面。

镜子上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他便伸手去抹，镜中渐渐映出自己狼狈的模样。

镜子里的身体很瘦，全然没有上辈子为了钓冤大头特意练出的身材好看。

可是……

孟知为什么会关心这样的自己呢？

杜良平收回手，按在胸口上，感受着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

他是喜欢我吗……

他果然还是爱我的吧？

……

对的……

不要担心啊杜良平……

他爱我……他会爱上我的……

一定会的……

杜良平不断告诉自己，内心越来越平静。

次卧的门被合上，很快又被拉开。

一套干净的衣服被从门缝里递了进来。

孟知扭过头避免看见浴室内的情况，声音轻柔地说道：“衣服放在这里了。”

杜良平应了一声，接过睡衣，然后关上了浴室门。

水声停止，雾气渐渐散去，他穿上衣服，擦着头发走出来。

孟知的轮椅挪到床边，正对着窗户，像是在看夜景。

听到开门的声音，孟知抬起头看向杜良平。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眉眼弯弯，像一轮新月。

“洗好了？”孟知轻声问道。

“嗯。”杜良平点点头。

他看着他，语气依旧很温和：“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尽管乍一听声音淡漠又冷硬。

杜良平垂眸，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他莫名想对孟知说一些真话。

但又不能完全说真话……

只是稍加修饰而己……

“我妈死了，我亲爹不知道在哪，我户口本上的爹把我扔了。”

他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至于其他的……”杜良平抬起头，目光与青年交汇。

“我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钱。”

青年愣住，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首白地说自己没钱。

杜良平自嘲地笑了笑，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着膝盖。

“我这样的人，你会讨厌我吗？”

只是说这些没关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