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血色庆典#回归

隔天---

黄昏的最后一缕残阳被血月吞没时，十二名无面女仆捧着鎏金妆匣鱼贯而入。

“安娜”坐在等身镜前，看着镜中少女苍白的肌肤被层层华服覆盖，

暗红色绸缎长裙流淌如凝固的鲜血，腰间的银链由数颗臼齿串联而成，裙摆边缘用怨灵发丝绣着薇薇娅斯家族纹章。

"小姐，请抬头。"

女仆的声音从腹部传出，六条触手灵巧地为她绾起银发，黑曜石发簪刺入发髻。

“小姐，宾客到齐了。”无面女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它脖颈处缝合的七张嘴同时咧开，

“伯爵吩咐，请您跳开场舞。”

宴会厅的大门轰然洞开，腥甜的血雾扑面而来。

数以千计的蝙蝠吊灯倒悬于穹顶，每只蝙蝠的利爪都紧扣着一颗跳动的心脏，血滴顺着水晶灯坠落入下方血池。

池中浮沉着精心打扮的“食材”....残缺的生物肢体和在血水中沉浮，

他们的惨叫被编入管风琴的乐章，成为舞曲最华美的注脚。

狼人贵族拖着锁链入场，铁链末端拴着被剥皮的独角兽，死亡公爵的礼服下摆翻涌着亡者之河的黑水….

“看看我们的小新娘！”

血藤缠绕的王座上，食尸鬼亲王拍打着腐烂的手掌，“小安娜的血脉还真是纯净！真想将她解剖吞入腹中！”

“不许咽口水哦～”

“安娜”对者一边站着的狼人微微笑道下一秒，骨翼如利刃横扫，两颗浑浊的狼目滚落脚边。

宾客们喝彩声依旧，丝毫没有为刚才被杀的狼人惋惜。

她舔舐着指尖的狼血，任由潜意识操控自己跳起杀戮之舞。

管风琴骤然变调，十二名无头侍者抬着白银棺椁步入大厅。

棺盖掀开，秦雨被冰晶封存在血色蔷薇中。

她瞥了眼棺椁中的秦雨，她没想到父亲会让这个失手的小刺客来献祭这场晚宴。

“这是最后的祭品。”父亲的声音从血雾中传来，“至此，完成仪式，你将成为真正的......”

【唉...不得不介入了】

她脑海中冷不丁的突然传出这么一句话，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尾骨处增生的骨刺猛然刺入自己胸腔，剧痛让安娜短暂清醒过来。

“你...就是给予她力量的人？以为贯穿我就有能力反抗吗？”

血色地毯不知何时变成了镜面，倒影安娜身体周围浮现出一种淡蓝色的光晕。

现实与镜像的界限开始模糊，宾客们的欢呼与秦雨的惨叫交织成网。

【你以为我躲这么久都在等待什么....】

系统风轻云淡的说着，强行控制的安娜的身体，在手中缓缓浮现出一柄银白色的匕首。

“没用。”“安娜”刚想利用力量冲破桎梏却发现她的能力居然被另一种熟悉的力量压制了？！

“父亲？！”她立即转向卡斯德的方向，血雾当中，看不清父亲的脸，但“安娜”敢确定，这就是父亲出的手！但，为什么？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安娜”语气中少有的出现了一丝慌乱，连平时亲爱她的父亲都会帮它？

当匕首下一秒刺入安娜的心脏，时间仿佛在一刻停滞，父亲在血雾中扭曲，“安娜”的尖叫几乎撕裂现实：“为什么！你要打破——”

血月在这一刻轰然炸裂，月光如洪流冲刷宴会厅。

安娜坠入突然出现的深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宾客们互相撕咬，父亲在血雨中拾起她脱落的匕首，嘴角扬起笑了笑....

不知过去了了多久————

咸腥的海水灌入口腔，安娜恍惚间睁开了眼睛，血月光晕褪去，眼前翻涌着海浪。

夕阳将天际线染成暗红色，潮湿的沙滩上散落着贝壳与塑料垃圾....

"咳咳……"

安娜跪坐在浪花边缘，咳出的黑血在沙滩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背后的骨翼消失不见，但肩胛骨处撕裂的伤口正在渗出粘稠的黑雾，

这些雾气接触到空气后凝结成细小的猩红色结晶，又被海浪卷入深渊。

意识深处只有沙沙的杂音，最近的记忆也只停留在被另一个她击败时的场景。

“这是，在哪？”

安娜眼神迷茫的望着周围陌生的场景...海水？这是在海边吗....

她踉跄着走向海岸公路，浸透海水的礼服下摆拖出蜿蜒血痕。

每走一步，裙摆上由怨灵发丝绣制的家族纹章就脱落一缕，那些发丝在月光下扭动着爬向阴影，如同蠕动的寄生虫般。

前方不远处便利店橱窗的电视正在播放着今日天气："今日A市天气晴朗，温度适宜，是个外出散步的好日子..."

A市....安娜嘴中重复着这熟悉的城市名，她难道回来了？

走近便利店，玻璃倒影中的少女令她窒息，破损的血色礼服，银发被海风绞成凌乱的蛛网，

竖瞳在霓虹灯下收缩成猩红的裂缝，脖颈处浮现的荆棘纹身，正微微发着光闪烁着。

"小姐需要帮忙吗？"

巡逻警察的手电光束扫过来时，安娜一看有人来了立刻躲进阴影当中，警察的皮鞋碾过砂砾的声响在耳中无限放大，

混着他血管里奔涌的血液声，那声音突然变得如此清晰，仿佛有人在她颅骨内敲打着吵闹的爵士鼓。

"小姐？"

年轻警察来到安娜不远处，看着这位衣着凌乱的白发女孩关切的问道。

安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颈动脉跳动的轨迹，喉间泛起灼烧般的干渴。

荆棘纹身突然在锁骨处绽开暗红光芒，裙摆脱落的怨灵发丝如毒蛇般缠上脚踝。

好渴....

不行，要快点离开这...

指尖深深抠进铁皮箱的锈迹，但身体却违背意志向前倾去。

警察俯身的瞬间，安娜嗅到温热血气穿透制服纤维，混合着便利店咖啡与...血液美妙的味道。

"你受伤了？"警察的手即将触碰到她肩头。

最后一根理智的弦骤然绷断。

安娜的瞳孔彻底裂变成猩红竖线，骨刺撕裂背后的衣物生长而出。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安娜能看清警察虹膜里倒映出的怪物，银发如蛛网般炸开，嘴角撕裂，犬齿滴落着腐蚀铁板的黑涎。

"怪、怪物——！"

惨叫被海风绞碎，安娜的骨刺贯穿警用防弹背心，轻易扯出滚烫的心脏，动脉血喷溅在集装箱上的瞬间，那些怨灵发丝贪婪地吸吮起来。

警察尚未僵硬的躯体被按在潮湿的沙滩上。

安娜伏在他颈间，犬齿刺入血管的触感令神经战栗，不属于人类的味蕾第一次尝到活人的鲜血，与那个世界那些血浆不同，

这是混着恐惧与绝望的原初甘露。

"救...命..."

濒死的抽搐反而激起更深的饥渴。

她咬住警察试图呼救的舌头，黑雾从伤口涌入对方口腔，男人的眼球瞬间爆裂，化作两团跳动的烂肉，残余的生命力顺着獠牙疯狂涌入安娜体内。

随着吞咽，肩胛骨的伤口开始愈合，新生出的骨刺刺破礼服，随后隐于体内，荆棘纹身如活物般蔓延至全身，在皮肤表面编织血管网络，后归于暗淡。

当最后一丝血液被榨取，干尸的胸腔塌陷，安娜这才舔舐着嘴角残留的血液，依依不舍的离开男人躯体上。

跪坐在干涸的血泊中，她指尖还粘着碎肉，涨潮的海水漫过脚踝，却洗不净裙摆上绽放的血蔷薇。

她怔怔望着海面倒影，一个嘴角沾满脑髓、瞳孔闪着杀戮之光的“怪物”。

"啊啊啊啊——！"

嘶吼惊起夜栖的海鸟。

利爪疯狂撕扯着脖颈处的纹身，但每次血肉模糊的伤口都会在黑雾中瞬间愈合。

为什么！为什么就控制不住这具身体的欲望？！

她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就这么杀了一个普通人，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本来是离开的！本来....

“瞧瞧你这可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