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楼上楼下

画展的工作如火如荼的筹备着，李兰芷干脆在美术馆旁边租了套房子，清空了家具当画室，专心开始工作。

晨光透过窗棂斜斜的探入，地板上三三两两摆着几个水桶，颜料桶开着盖子。巨大的画布前，李兰芷是唯一的造物主也是信徒。

指尖沾染着未干的油彩， 李兰芷最擅长油画，这幅画是用油彩画水墨画的感觉，需要对色彩的绝对把控。

用画笔描绘世间万物，包括自己想象中的世界，李兰芷把想说的话语，想讽刺的现象，想歌颂的故事，都以笔为刀，刻在自己的画作里。

这是她从5岁开始的梦想，闭上眼睛，手指描绘出天空和大地，昼夜交替， 她创造一切，像女娲造人一样，用画笔给她的世界赐予生机。

咚咚咚，门铃声响起，一切迷幻戛然而止。

李兰芷从画海中“游”过去开门，开门就被郭姌的气势吓到。

“姑奶奶，人类发明手机就是为了能够联络到对方！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这么久的未接？你家太后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李兰芷慌忙去找手机，才发现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自觉理亏，赔着笑脸在地板上扫开一片还算干净的地方，让郭姌坐下。

就知道她一画画起来能忘记时间，对好友这个性格也心知肚明了，郭姌对李兰芷下达通知，为了她的人身安全，必须早晚报备，李兰芷很狗腿的点点头。

“咕噜咕噜” 一停下床造，身体才魂归，饥饿感一阵阵袭来，郭姌问李兰芷，“你不会一整天吃饭吧？”

李兰芷摇头，“好像是一天，好像是两天，不对，一天半。” 郭姌扶额无语；走吧走吧，我定个餐厅，先去解决肚子问题。

李兰芷换掉自己满是颜料的围裙和郭姌出了门。

一小时之前，

王霄收到了宋宁峤的信息：“金沙餐厅二楼，晚上8点，记得穿帅点，把握机会，兄弟看好你！”

收到信息，王霄没由来涌起一股烦闷之气，唉~怎么就答应了这个见面呢？现在想不去都不行。随便在工作衬衫外面套了件运动外套就驱车赶往餐厅。

王霄走进餐厅二楼，靠窗的位置有一位佳丽己经落座，她的头发是精心打理过的，带着柔顺的光泽，名牌项链和耳环配套，在灯光下晃着细碎的光，手腕上罕见的带了一款男士款的商务手表。

看到王霄，女生眼睛亮了一下， 没想到和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真人比照片帅这么多。而且还穿的这么休闲，衬得他阳光潇洒。

虽然只是为了找个男人堵住董事会的嘴，不过眼前的这位起码看上去很舒心。

王霄礼节性的微笑，“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你好，我叫王霄”

“不碍事，我也是刚到~我叫程露” 餐厅里的乐队演奏着悠长的意大利民谣，王霄拿出谈客户的精神维持着聊天。

与此同时的楼下，

郭姌拉着李兰芷落座餐厅一楼窗边，“今天随便点吧，这家金沙餐厅餐品还挺不错的，尝尝合不合胃口。等会还有意大利乐队演奏。”

李兰芷饿得前胸贴后背，只想立刻大快朵颐，哪有心思听什么催眠风格意大利歌曲，品味什么精致美食，等着上菜后就开始专注填满肚子。

吃到差不多，郭姌接了个电话，有急事要去当事人那边，律师行业着急加班是常有的事情，李兰芷表示理解，然后终于有心情边享受音乐喝咖啡边享受美食。

在对面的佳丽第3次聊到闪婚后的商业合作和婚前协议后，王霄还是忍不住了，自觉是时候结束话题了，于是开口：卢小姐抱歉，明天还有一个重要会议，我现在送您回家？”

佳丽面色不虞：“我叫程露，还有，我只是为了迅速找个结婚对象来的，王先生你不是我见面的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我以为我们彼此至少都有婚姻方面的共识。”

说罢干净利落的拿包起身，王霄也颇为尴尬，都怪意大利民谣太催眠了。

程小姐没给王霄继续说话的机会，踩着高跟鞋下楼了。王霄在追与不追之间犹豫了1秒，刚想坐下，就听到程小姐哎呦一声。

王霄大步流星过去，程小姐坐在楼梯上，似乎是崴脚了。

“还可以走路吗？”王霄关切道

“应该可以”程露摇摇头，倔强的女生才不愿意对一个不在乎她的人示弱，她撑着胳膊想站起来，汗水滴下来。

脚踝没有明显的红肿，可能是韧带的问题。

王霄不再犹豫，脱下外套披在程露身上，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微一用力，便将她整个打横抱起。

“先去医院吧，程小姐，今天的事情很抱歉，我向你道歉。”

径首走下楼梯，从一楼大厅穿过准备向停车场走去。

在一楼隐约听到一些玻璃的声音，王霄心里震动了一下，本能想回头，转头却和程露的脸西目相对，两个人都很尴尬的背过了脸，王霄加快脚步离开这种奇怪的偶像剧氛围。

李兰芷坐在餐桌前，听着乐队的演奏放飞思绪，出国10年多了，回家的次数寥寥无几，多的是过年回来一两周又走了。

画家的职业寿命很长也很短，她己经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李兰芷考虑搬回国内生活。

窗外的人行道上，光影被切割得支离破碎，行人面目模糊地流动，仿佛另一个世界，她悠闲地环顾餐厅西周。

毫无预兆的，她看到了王霄。

他就从转角的楼梯走下来，身影依旧挺拔，只是眉宇间刻了些急迫。

只一眼，她就认出了王霄，在熙熙攘攘的餐厅里，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李兰芷的手指下意识蜷缩，冰凉的杯壁贴着指腹，那点寒意却压不住心口骤然腾起的一股灼热，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点燃的蜡烛，脆弱的温暖。

阔别10年了， 时间是线性的，它向前奔涌而去；生活是球体，随着山坡滚动。

但记忆却如同定格动画，我们剥丝抽茧，然后互相亏欠怀念。

李兰芷张不开口叫住他，因为他怀抱着一位女士，她的座位角度很好，清晰的看到了王霄脸上的焦急，是真实的，一种不容置疑的关切。

他的手看起来很有力气，公主抱的很轻松。

他是不是己经忘记了她，有没有想过她？

他怀里的那位女士很美，李兰芷清晰的看到了她的脸，衣香鬓影，才子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