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阴气为食，凶邻窥伺

劫后余生的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得陆离几乎喘不过气。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贪婪地汲取着那支旧笔反哺而来的、微弱却清凉的涓涓细流。

每一丝魂力的注入，都像是在干涸龟裂的大地上降下甘霖，勉强维系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和意识。

“呼…吸…” 他强迫自己调整着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的钝痛，但比之前那撕裂般的感觉好了许多。

视线逐渐清晰，清晨惨白的光线透过蒙尘的窗户，照亮了出租屋里飞舞的尘埃。

也照亮了地上那片深褐色的、烙印着“镇”字轮廓的污渍，以及污渍旁那支静静躺着的、布满铜锈的旧笔。

暂时安全了。但张建国那充满恐惧的意念提醒犹在耳边——王氏的封印不稳定！

那个推她下河的元凶赵老西还活着，就在这座城市里，甚至可能混得风生水起！

只要赵老西一日不死，王氏的滔天怨气就会如同地底奔涌的岩浆，持续不断地冲击着这脆弱的封印！

危机远未解除，反而像一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必须尽快恢复…弄懂这支笔…” 陆离咬着牙，强撑着身体的不适，集中精神再次沟通那支旧笔。意念沉入，那张由灰烬凝聚的暗黄色残页虚影再次浮现。

【审判记录：】

【对象：王氏（王秀芬），溺死厉鬼，怨念深重。】

【裁决：以判官笔为引，魂力为祭，敕令‘镇’字，封禁于凶宅血污之地。】

【状态：封印中（不稳定）。核心怨念源头（赵老西）未除，封印将持续受到冲击。

维持封印最低消耗：需每日注入微弱魂力或吸收环境阴气。】

【魂力反哺：微弱（持续中）。】 (后面那个几乎看不见的进度条，极其缓慢地向前蠕动了一丁点)

“吸收环境阴气…” 陆离的目光扫过房间。

在“诡眼”的视野下，空气中依旧飘浮着丝丝缕缕、如同灰色烟雾般的阴冷气息（阴气）。

这些气息源自地底深埋的累累白骨，源自这栋凶宅本身积累的怨念，也源自被封印的王氏无意识散发的残余怨气。

他尝试用意念引导：【吸收阴气，维持封印。】

嗡…

手中的旧笔传来微不可察的悸动。

笔尖无意识地微微调整方向，对准了地上那片封印污渍。

下一刻，陆离的“诡眼”清晰地看到：空气中那些游离的、如同灰色细丝般的阴气，仿佛受到了无形磁场的微弱牵引，开始极其缓慢地、朝着笔尖的方向汇聚。

速度慢得令人发指，汇聚的量也稀薄得如同风中残烛，但那些阴气细丝接触到黯淡的笔尖时，确实被一丝丝地吸纳了进去！

随着阴气的缓慢吸入，陆离感觉到笔杆与地上那片封印污渍之间的联系，似乎…凝实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

就像是给即将熄灭的油灯，极其吝啬地滴入了一滴灯油。虽然杯水车薪，但至少证明这条路可行！

“阴气…也能成为这支笔的‘燃料’？” 陆离心中升起一丝明悟。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魂力，而阴气，在这座凶宅里，似乎是“取之不尽”的？虽然吸收效率低得可怜。

他尝试着将意念更进一步：【吸收阴气，反哺自身？】

笔杆毫无反应。残页虚影也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不行。反哺自身的魂力，似乎只能通过“审判”或“裁决”鬼物才能获得。

吸收的阴气，只能用于维持封印或者…或许还有其他笔本身的功能？陆离猜测着。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沉闷、缓慢、带着某种规律性的敲门声，突然从外面传来！

这声音在死寂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突兀！

陆离的心脏猛地一跳！全身瞬间紧绷！

谁？这个时候来敲门？物业？不可能！这栋破楼的物业形同虚设。

难道是…警察？因为李伟的事？还是…那个赵老西的人？！

他屏住呼吸，强压住狂跳的心脏，艰难地挪动身体，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凑到门边的猫眼前向外望去。

猫眼有些模糊，但勉强能看清外面。

门外站着的，并不是警察，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打手。

而是一个老人。

一个看上去至少有七八十岁的老人。

头发稀疏花白，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和老年斑，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旧式中山装，身形佝偻，拄着一根磨得油亮的枣木拐杖。

他的眼神浑浊，似乎有些呆滞，正慢吞吞地、一下又一下地敲着门。

是隔壁的张大爷。

陆离稍微松了口气。

这位张大爷是这栋楼的老住户，就住在陆离隔壁的301。

平时深居简出，沉默寡言，偶尔在楼道里碰到也只是点点头，从不说话。陆离搬来大半年，跟他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三句。

印象中是个有点孤僻、但没什么恶意的老人。

他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敲门？

陆离犹豫了一下，还是强撑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冷汗和血污弄得皱巴巴的衣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谁啊？”

“咳咳…小陆…是我…隔壁老张…” 门外传来张大爷沙哑、苍老、断断续续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压抑的咳嗽，“你…你没事吧？昨晚上…动静…咳咳…有点大啊…”

动静大？陆离心里咯噔一下！

昨晚他和王氏的搏斗虽然无声无息（在现实层面），但最后王氏被封印前的厉啸和张建国意念的尖啸，都是首接冲击灵魂的！

难道…这个张大爷…能感知到？

他强作镇定，隔着门回道：“张大爷啊，没事没事。昨晚…可能做了噩梦，动静大了点，吵到您了，真不好意思。”

“噩梦…咳咳…” 张大爷浑浊的眼睛似乎透过猫眼看了进来，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年轻人…火气旺…做噩梦也…正常…不过…这地方…不太平啊…晚上…还是…小心点好…”

他顿了顿，拐杖在地上轻轻顿了两下，发出笃笃的声响：“那个…小陆啊…大爷看你…气色不太好…印堂发黑…像是…冲撞了什么…脏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