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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黑袍使者
王管事躬身应诺,脚步轻缓地退出了雅间,空气中残留的浓厚脂粉香尚未散尽,便被另一股更为清冽的幽兰气息所取代。
“小姐。”馨儿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滑入,语带忧色。
“方才王管事似乎有些异样,您那两位竞争者,怕是己经按捺不住,开始在暗中布局了。就是不知,这王管事究竟倒向了哪一边?”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急切:“小姐,我们难道就这般坐以待毙?幻音宗圣女之争,历来步步染血,一旦失势,后果不堪设想。”
被称为“圣女”的女子,此刻正立于窗前,月华如水,倾泻在她素色的裙裾之上,勾勒出几分清冷孤寂的轮廓。
她并未回头,只是淡淡道:“王管事之事,暂且不必放在心上,她若真有异心,此刻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对我而言,她还构不成真正的威胁。”
与此同时,临安县县衙之内,灯火摇曳,映照着县尊刘明远踱步不休的身影。
他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在微弱光线下隐约可见,每一次脚步落下,都仿佛踩在自己焦灼的心尖之上。
堂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刘明远霍然停步,转向门口。
捕头李达推门而入,身上带着一股尚未散尽的夜露寒气,他抱拳躬身:“大人,幸不辱命。”
刘明远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声音因急切而略显沙哑:“如何?那萧寒……可是己经拿下了?”
“回大人,人己擒获,现己打入死牢,严加看管。”李达的声音沉稳,听不出太多情绪。
“好!好啊!”刘明远长长吁出一口浊气,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走到椅旁坐下,端起早己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试图平复依旧狂跳的心绪。
李达见状,上前一步,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凝重:“大人,那小子似乎己经察觉到了矿山之事。黑虎和他手下那几个得力干将,尽数折损在此人手中。”
“什么?”刘明远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手中茶杯“哐当”一声落在桌案上,茶水泼洒出来。
他霍然起身,死死盯住李达:“矿山之事暴露了?那些矿工呢?”
李达垂首:“大部分知情的矿工,属下己派人连夜‘处理’妥当。只是……还有少数几个是邻县的流民,我们的人快马加鞭赶过去,尚需一些时辰,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刘明远脸色铁青,眼中闪烁着狠戾的光芒:“一定要处理得干干净净,手脚麻利些!绝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将我们从这潭浑水中彻底摘出去!否则,你我项上人头,怕是都保不住!”
他深知此事一旦捅到上面,牵连之广,后果之严重,绝非他一个小小的县尊所能承受。
“是,大人,属下明白。”李达沉声应道,随即又问,“那……牢里的萧寒,如何处置?”
刘明远负手在屋内来回踱步,烛火将他的影子在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变幻不定。
他紧锁眉头,眼神阴鸷,似在权衡利弊。
良久,他脚步一顿,嘴角勾起一抹森然冷笑:“矿山之事,纸终究包不住火,上面迟早会派人下来彻查。如今,既然这萧寒自己撞了上来,岂非正是一个现成的替罪羔羊?”
李达眼中精光一闪,瞬间会意,脸上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容:“大人英明!此计甚妙!既能平息饿狼帮覆灭在官府颜面上的影响,又能将矿山这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祸根,顺理成章地推到他的身上,一箭双雕!”
暗无天日的死牢深处,潮湿的霉味与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杂一处,刺激着人的鼻腔。
三日时光悄然流逝,萧寒盘膝静坐于冰冷的杂草之上,周遭死寂,唯有远处偶尔传来铁链拖曳的沉闷声响。
狱卒每日只在固定时辰送来一碗稀粥,仅够吊住性命。
好在他内功修为不浅,虽未臻辟谷之境,这点食物配合吐纳调息,倒也能维持身体基本所需,神智清明依旧。
他双眸微阖,气息悠长,仿佛老僧入定,实则将周遭一切细微动静尽收耳底,耐心等待着契机。
夜色如墨,将临安县衙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
后堂之内,烛火不安分地跳动着,将刘明远与李达的身影在墙壁上拉扯得忽长忽短,如同他们此刻摇摆不定的心绪。
“大人,萧寒那厮在大牢里倒是安分,并未有任何异动。”李达躬身禀报,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刘明远端着茶盏,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茶水的热气早己散尽,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嗯了一声,目光游移不定:“矿工那边,都处理妥当了?”
“回大人,邻县那几个流民,也己派人‘送’他们上路了,保证神不知鬼不觉,绝不会留下半点痕迹。”李达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刘明远这才略微松了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的躁火:“如此甚好。”
他话音刚落,堂内空气陡然一滞,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
“两个蠢货,麻烦己然叩门,尔等竟还有闲情逸致在此处谈笑风生?”
一道沙哑而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如同九幽寒风刮过,让刘明远与李达二人浑身汗毛倒竖。
他们骇然抬头,只见本该空无一人的主位之上,不知何时竟端坐着一个身披宽大黑袍之人。
那黑袍仿佛能吞噬光线,使得他的面容完全隐匿在阴影之中,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芒,宛如暗夜中的饿狼。
刘明远心头巨震,几乎是本能地从椅上弹起,慌忙躬身行礼,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下官刘明远,见过使者大人!不知使者大人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李达更是吓得双腿发软,连忙跟着跪伏在地,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黑袍人并未理会他们的惊惶,只是冷哼一声,那声音仿佛带着冰碴。
“使者大人何出此言?我等己将所有与矿山相关的证据尽数销毁,人证也己处理干净,保证任何人都查不出端倪。”刘明远强自镇定,试图辩解。
“销毁?处理干净?”黑袍使者发出一声嗤笑,充满了不屑与嘲讽。
“你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在矿山上做的那些勾当,青山郡那边早己知晓。郡守震怒,己特地派遣了一位六扇门的百户,专为此事而来,此刻,己在路上了。”
“什么?六扇门百户?”刘明远与李达闻言,惊骇之余,不由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丝困惑与不以为然。
刘明远定了定神,略带侥幸地道:“使者大人,区区一个六扇门百户,即便有些手段,恐怕也管不到我这临安县衙的头上吧?“
”六扇门向来监管江湖势力,如今各地江湖人士作乱之事层出不穷,他们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来插手我们官府内部的事情?”
在他看来,六扇门与官府体系井水不犯河水,一个百户,品级也就与他这个正印县尊平级。
黑袍使者似乎料到他会有此一问,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那你以为,上面为何要特意派遣本使前来?寻常的六扇门百户,自然不足为惧。但这次来的这位,非同小可。”
他顿了顿,这才缓缓吐出后面的话:“据可靠消息,这位新任的百户,与京都叶家,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京都叶家?!”刘明远失声惊呼,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李达虽然不如刘明远知晓朝堂深浅,但也曾听闻过京都叶家的赫赫威名,此刻也是遍体生寒。
京都叶家,乃是大越国军方第一世家,权柄滔天,当代叶家家主,更是身兼京都禁卫军大都统之职,拱卫京畿,圣眷正浓。
叶家先祖曾追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立下不世奇功,受封世袭罔替的爵位。能与这样的庞然大物扯上关系,你们说,这位六扇门百户,会简单吗?
每一字,每一句,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刘明远和李达的心坎上。
他们原以为将萧寒这替罪羊推出去,便能高枕无忧,却万万没有想到,真正的狂风暴雨,才刚刚开始酝酿,而他们,己然身处风暴的中心。
刘明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额角冷汗涔涔而下,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他扶住身旁的桌案,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叶……叶家……这……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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