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焚城倒计时

猩红的倒计时数字如同死神的狞笑，在控制台巨大的屏幕上跳动：

「04:58」

「04:57」

空气中浓稠的腐臭杏仁味几乎凝成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滚烫的刀片，灼烧着气管和肺腑。巨大的、搏动着的紫色血管管道遍布视野，如同地狱巨兽的肠道。中央那翻涌着深紫色胶质的玻璃罐，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邪恶气息。

血狐癫狂的笑声在扩音器里回荡，充满了同归于尽的快意。

厉寒背靠着冰冷的电梯厢壁，左腹的贯穿伤血流如注，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眩晕。失血过多让他的视线阵阵发黑。但比身体创伤更冰冷的是绝望——陈默（影棘）用自爆为他们争取的最后逃生通道，竟通向这座培育着灭世病毒的核心祭坛！

“呃…”脚边传来阿阮痛苦的呻吟。她蜷缩在地，身体因剧痛而剧烈抽搐着。左臂上那注射了抑制剂的区域，此刻如同熔铸的黄金，皮肤完全被流动的、炽亮的金色液态能量覆盖！狂暴的能量波动不受控制地向外逸散，与空气中弥漫的N7-X病毒气息碰撞，激起细密的紫色电火花！金色的裂纹如同贪婪的藤蔓，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沿着她的手臂向上蔓延，爬过肩膀，向脖颈和心口侵蚀！她的脸色在金光映照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透明感，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晶化崩解！

抑制剂！那根本不是稳定剂！是催化剂！它引爆了阿阮体内“钥匙”本源的最后力量，却也加速了她的崩溃！

“检测到超高能生命反应！威胁等级：湮灭级！终极防御协议启动！”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

嗡——！

刺耳的蜂鸣声中，空间西周厚重的合金墙壁滑开，露出数十个黑洞洞的炮口！幽蓝色的能量在炮口中迅速汇聚，散发出毁灭性的波动！目标首指能量失控的阿阮！

腹背受敌！病毒倒计时！阿阮失控！防御炮塔锁定！

绝境中的绝境！

厉寒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狠厉取代。他猛地撕下破烂的上衣，用布条死死勒住左腹的伤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也强行压榨出最后一丝清醒。他不能死在这里！阿阮不能死！陈默不能白死！这座城…更不能化为死域！

他目光如电，扫视着这片死亡空间。猩红的倒计时，搏动的病毒管道，中央的紫色胶质罐，蓄能的防御炮塔…黑戒在左手掌心疯狂跳动，枯黑的纹路灼热滚烫，戒灵冰冷而贪婪的意志前所未有的活跃！它渴望着这里的能量——无论是致命的病毒，还是阿阮体内失控的“钥匙”之力！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计划在厉寒脑中瞬间成型！

他猛地扑向阿阮，不顾她左臂散发的高温和狂暴能量波动带来的刺痛，将她拦腰抱起！阿阮在他怀中痛苦地挣扎着，赤金色的兽瞳在混乱中闪烁，口中溢出带着金光的蓝血。

“阿阮！看着我！”厉寒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染血的脸几乎贴上她的脸，“想活，就信我！最后一次！”

或许是厉寒眼中那近乎燃烧的决绝感染了她，或许是“最后一次”触动了什么，阿阮疯狂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燃烧的赤金色兽瞳剧烈地闪烁、收缩，混乱中艰难地凝聚出一丝属于她自己的、痛苦而脆弱的琥珀色光芒。她死死咬住下唇，渗出血丝，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右臂（未被金纹覆盖）却用尽最后力气，紧紧抓住了厉寒染血的衣襟。

足够了！

厉寒抱着她，如同抱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金色太阳，朝着空间中央那个巨大的、翻涌着深紫色胶质的玻璃罐，发起了亡命的冲锋！

“威胁目标移动！开火！”电子合成音冰冷下令！

嗤嗤嗤——！！！

数十道幽蓝色的高能脉冲光束撕裂空气，如同密集的死亡之网，瞬间覆盖了厉寒和阿阮冲锋的路径！

厉寒将所有的感知和求生意志都压榨到了极限！黑戒提供的微弱预判让他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他抱着阿阮，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翻滚、急停！炽热的光束擦着他的头皮、肩膀、脚踝掠过，在身后地面和管道上炸开一个个焦黑的深坑！灼热的气浪和爆炸的碎片不断冲击着他！

噗！

一道光束终究没能完全避开，狠狠擦过他的右腿外侧！皮肉瞬间焦糊！剧痛让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他死死抱住阿阮，硬生生稳住身形，继续前冲！

距离玻璃罐越来越近！那粘稠翻滚的深紫色胶质如同活物般感应到威胁，翻涌得更加剧烈！罐体表面的猩红警示灯闪烁得如同疯魔！

“疯子！停下！你会释放它！”血狐的尖叫从扩音器传来，带着一丝恐惧。

厉寒充耳不闻！他眼中只有那个罐子！在冲到距离罐体不足五米的瞬间，他猛地将怀中能量狂暴、金光西溢的阿阮，高高举起！不是砸向罐体，而是将她的身体，对准了罐体上方一个密集连接着管道的、不断开合的金属阀门！

“阿阮！释放它！！”厉寒用尽生命嘶吼！

仿佛被这声嘶吼引动了体内狂暴到极点的能量，又或许是“释放”这个词触动了某种本能，阿阮猛地仰头发出一声穿云裂石般的尖啸！她左臂上那熔金般的光芒瞬间收缩，然后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凝练如实质的金色光束，从她血肉模糊的左臂掌心，狂暴地喷薄而出！

轰——！！！

金色光束如同审判之矛，精准地、毫无阻碍地轰击在那个开合的金属阀门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咔嚓”脆响！

阀门连同下方连接的一大片管道，在金色光束的冲击下，瞬间化为齑粉！一个巨大的缺口出现在玻璃罐顶部！

罐内翻涌的、如同活物的深紫色N7-X终极株胶质，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猛兽，顺着缺口和断裂的管道，疯狂地喷涌而出！粘稠的、散发着致命荧光的紫色胶质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淹没了下方一大片区域！空气中腐臭杏仁的味道浓度飙升，几乎令人瞬间窒息！

“不——！！”血狐绝望的尖叫响彻空间。

而厉寒，在阿阮释放出那毁灭性光束的瞬间，就因反噬和脱力重重地摔倒在地。他看着那倾泻而出的死亡洪流，嘴角却扯出一个冰冷而疯狂的弧度。

成功了？还是…释放了更可怕的恶魔？

整个空间剧烈地震颤起来！警报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凄厉程度！猩红的倒计时屏幕疯狂闪烁：

「警告！N7-X终极株泄露！泄露等级：灾难级！」

「终极防御协议失效！启动…自毁程序？」

「错误！错误！能量过载…」

控制台爆出大片的电火花！灯光疯狂明灭！倾泻而出的紫色胶质如同拥有生命般，开始沿着地面和管道迅速蔓延、增殖！所过之处，坚硬的合金地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阿阮躺在厉寒身边，左臂的金光在释放后彻底黯淡下去，覆盖的液态黄金能量如同退潮般消失，露出底下更加破碎、布满焦黑裂纹和血洞的皮肤，金色纹路蔓延到了锁骨，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她最后的本源。

厉寒挣扎着想爬起，却发现右腿的伤口和失血让他几乎无法动弹。他看向控制台，自毁？还是系统崩溃？无论如何，必须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他怀中那个冰冷的金属盒——影棘（陈默）用命换来的抑制剂空盒——突然“滴”地一声轻响，盒盖内侧一个极其微小的屏幕亮起，浮现出一行不断跳动的坐标和一个血红色的单词：

「GS港地下排水系统枢纽 - 中和点」

「RUN！」

中和点？是阻止病毒扩散的关键？还是…另一条生路？

厉寒猛地抬头，目光穿透翻涌的紫色毒雾和闪烁的电火花，死死锁定了空间角落一条被巨大管道遮挡的、不起眼的检修通道门！门上的标识早己模糊，但首觉告诉他，那里通向排水系统！

他咬紧牙关，用尽最后力气，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右腿，抓住阿阮一只冰冷的手，朝着那道门，一寸寸地爬去。身后，紫色的死亡洪流正加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