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脱困（孤影独行之寂）

1

剑尖在慕九霄心口半寸处颤抖。

南昭雪的手腕被银丝缠成茧，蚀心剑发出饥渴的嗡鸣。慕九霄没有躲，他只是仰着头看她，嘴角还挂着那抹玩世不恭的笑："下手...准点..."

一滴血从他唇角滑落，在青砖上溅成小小的花。

"滚...出去..."南昭雪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银丝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眼眶！剧痛让她短暂夺回控制权，剑锋猛地偏转，深深插入身旁石壁。

整座古墓剧烈震颤，穹顶开始塌陷。

2

夜无痕拖着断剑冲过来时，南昭雪正用银丝裹住慕九霄的伤口。

"走！"他拽起两人冲向墓道深处，"血卫队引爆了坍塌机关！"

碎石如雨砸落。南昭雪踉跄着跟上，蚀心剑在手中发烫。那些银丝正通过剑柄源源不断涌入她体内，每吸收一分，眼前就多出一重幻象——

银发女子将剑刺入少女胸膛...

无数骸骨在血池中重生...

最后是母亲举着剜心刀，刀尖滴落的血珠里映出姐姐的脸...

"左边！"

夜无痕的吼声将她拉回现实。三人扑进侧室的瞬间，主墓道在身后轰然塌陷。灰尘弥漫中，南昭雪看见慕九霄青紫的唇色——箭毒正在攻心。

3

密室中央有一口青铜棺椁。

夜无痕突然跪了下来，断剑"咣当"掉在地上。南昭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棺盖上刻着与悬崖祭坛相同的剑刃图案，只是这次图案完整——剑尖刺穿的是一颗缠绕银丝的心脏。

"这是...你的族人？"

夜无痕颤抖的手抚过棺椁边缘："我妹妹。"他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同样的烙印，"我们...都是失败的容器。"

慕九霄突然剧烈咳嗽，黑血浸透前襟。南昭雪扑过去撕开他衣衫，发现银丝正在毒素侵蚀下节节败退。

"蚀心剑...可以解毒..."夜无痕艰难地站起身，"但要用持剑者的血...为引..."

4

剑刃划破掌心的瞬间，整个密室亮如白昼。

南昭雪将血滴在慕九霄伤口，银丝突然暴起将他缠绕成茧。夜无痕按住她想抽回的手："不够...要心头血..."

蚀心剑仿佛听懂般发出嗡鸣。南昭雪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地举起剑，对准了那个尚未愈合的、空洞的胸腔。

"不！"夜无痕突然撞开她，"用我的！"

他抓过剑刃划向自己心口，鲜血喷溅在青铜棺上。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棺盖缓缓滑开，里面蜷缩着个银发少女，胸口插着半截断剑。

"阿沅...？"慕九霄在混沌中伸出手。

5

少女的尸体在接触到鲜血后迅速风化。

断剑"当啷"落地，剑身上浮现出细小的银色符文。南昭雪捡起它时，那些符文顺着手臂爬上来，与她体内的残魂融合。新的记忆涌入脑海——

三年前的雨夜，慕九霄抱着妹妹的尸体跪在南宫家门前。南昭月戴着金丝面具出现，指尖挑起少女的下巴："想要她活？拿蚀心者的心脏来换。"

幻象破碎。南昭雪看向奄奄一息的慕九霄，突然明白了他所有的矛盾与挣扎。

"你早就知道...我是蚀心者..."

慕九霄涣散的瞳孔微微收缩："知道...但没想过...真的挖你的心..."

6

坍塌的轰鸣越来越近。

南昭雪将断剑与蚀心剑交叉放在慕九霄胸前，银丝顿时交织成网。夜无痕拽着她退后："你干什么？"

"残魂认主。"她看着银光将慕九霄缓缓托起，"这是...唯一能解毒的方法..."

密室顶部裂开巨大缝隙，月光倾泻而下。在完全塌陷的前一秒，银茧包裹着慕九霄浮向洞口。南昭雪转身扑向夜无痕："走！"

她没看见银茧中的慕九霄睁开眼，一滴泪划过染血的面颊。

7

乱石堆里伸出的手沾满血污。

南昭雪拖着夜无痕爬出废墟时，黎明刚至。夜无痕的半边面具早己脱落，露出与南昭雪左脸烫伤位置完全相同的疤痕。

"现在明白了？"他苦笑着摸过那道疤，"我们...都是南宫家的实验品..."

远处传来马蹄声。南昭雪握紧蚀心剑，看见晨雾中浮现数十名血卫的身影。而更远处，一道熟悉的靛青色身影正策马狂奔而来。

夜无痕突然将断剑塞进她手里："往东走...去找蚀心族最后的祭司..."

"那你呢？"

他戴回残破的青铜面具，转身面向追兵："我啊...早就该去陪妹妹了。"

南昭雪想拉住他，手中却只剩半截染血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