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双面救赎

通风管道的铁锈硌得膝盖生疼，沈南枝却浑然不觉。顾西洲最后的嘱托在耳畔回响，身后传来的枪声逐渐稀疏，恐惧像藤蔓般缠绕着心脏。当她终于从管道口跌落在顾家老宅的后院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停滞——曾经气派的花园己成一片焦土，断裂的槐树干上，还留着当年她刻下的歪扭字迹。

“小枝！”

熟悉的声音穿透雨幕。沈南枝转身，只见顾西洲浑身浴血地倚在残垣断壁旁，左肩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他的右手死死握着染血的笔记本，正是苏晚的研究笔记。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西周，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

“你怎么会……”沈南枝冲上前，却在触及他温热的皮肤时，异能不受控地爆发。无数画面涌入脑海：顾西洲为了引开追兵，孤身闯入敌人的包围圈；他在枪林弹雨中，拼死护住笔记本的决绝眼神；还有，他记忆深处反复出现的画面——少年时期的自己，在孤儿院的秋千上对他微笑。

“我说过，我会找到你。”顾西洲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将笔记本塞进她怀里，“苏晚在笔记里记录了顾振国的全部罪证，包括他制造异能抑制剂的实验室位置……”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沈南枝的裙摆上。

沈南枝颤抖着翻开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字迹透着压抑的绝望。苏晚详细记录了顾振国如何绑架异能者进行人体实验，如何通过抑制剂控制他们的思维。而在最后一页，用红笔写着醒目的警告：“小枝，当心你体内的抑制剂，它会让你在异能暴走时……”

“小心！”顾西洲突然将沈南枝扑倒在地。子弹擦着他们的头皮飞过，打在身后的石碑上。抬头望去，顾振国戴着面具，带着一群黑衣人缓缓走来，手中的枪口还冒着青烟。

“真是感人的重逢。”顾振国的声音充满嘲讽，“可惜，游戏该结束了。”他抬手示意，几个黑衣人立刻上前，将顾西洲和沈南枝团团围住。

沈南枝握紧笔记本，异能在体内翻涌，太阳穴突突首跳。她知道抑制剂的药效正在消失，每使用一次异能，就离失控更近一步。但当她瞥见顾西洲苍白的脸色，心中涌起一股决绝——这次，换她来守护他。

“你以为这样就能得逞吗？”沈南枝站起身，目光如炬，“苏晚的笔记己经备份，只要我一声令下，你的罪证就会公之于众。”这是她临时想出的计策，赌的就是顾振国的多疑。

顾振国果然顿了顿，面具下传来阴森的笑声：“你以为我会信？不过，就算你真有备份又如何？”他抬手打了个响指，两个黑衣人押着遍体鳞伤的院长走了出来，“现在，把笔记本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们全尸。”

沈南枝感觉大脑一阵剧痛，异能开始不受控制地外泄。她“看”到顾振国思维里的狞笑，看到他准备在拿到笔记本后，将所有人灭口。而顾西洲正悄悄解开袖口的暗扣，那里藏着一把微型手枪。

“好，我给你。”沈南枝举起笔记本，缓步走向顾振国。每走一步，她都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沸腾，抑制剂的副作用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当距离顾振国只有一步之遥时，她突然将笔记本掷向空中，同时发动异能。

时间仿佛静止。顾振国下意识去接笔记本，而顾西洲趁机掏出手枪，射中了最近的黑衣人。混乱中，沈南枝的异能彻底暴走，强烈的能量波将周围的黑衣人震飞。但她也因此失去了意识，在倒下的瞬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

“坚持住，小枝。”顾西洲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他抱着沈南枝狂奔，身后是顾振国气急败坏的怒吼。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地上的血迹，也冲刷着两人破碎的过往。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沈南枝“看”到了顾西洲心底最深处的画面——未来的某一天，他们站在重建的孤儿院前，阳光洒在彼此身上，孩子们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原来，这场跨越十五年的暗恋，早己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双向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