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表白

顾西洲的公寓弥漫着黄油融化的焦香时，沈南枝正踮脚够吊柜里的珐琅锅。她后腰刚撞到料理台，就被一双温热的手托住腰 —— 男人掌心的薄茧擦过她衬衫下摆，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警校没教过拿不到东西要叫人？” 顾西洲从她头顶够下锅子，金属把手撞在瓷砖墙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他低头时，看见她耳尖泛着红，像被刚才煎糊的培根熏过似的。

沈南枝转身抢锅的动作太急，围裙带子缠上顾西洲的手腕。两人在狭窄的厨房角里挣扎了半分钟，最终以她压在他肩头告终。料理台上的牛奶锅正咕嘟冒泡，白色奶沫漫过边缘，在电磁炉上积成小小的湖泊。

“你这厨房比我解剖室还冷清。” 沈南枝盯着冰箱里孤零零的速冻饺子，突然笑出声，“上次见这么空旷的地方，还是在水泥厂的仓库。”

顾西洲正用毛巾擦她沾着面粉的鼻尖，闻言动作顿了顿：“以后会慢慢填满的。” 他把她推到流理台边，自己系上那条被扯得歪歪扭扭的围裙，“比如先添个会炸厨房的副厨。”

沈南枝抄起打蛋器扔过去，却被他反手接住。男人低头打蛋液的样子意外地顺眼，袖口挽起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不像握过枪，倒像常年握手术刀的手。她突然想起冷库外那个啄吻，耳尖又开始发烫。

“尝尝？” 顾西洲递来个沾着巧克力酱的勺子。沈南枝张嘴时故意咬到他指尖，尝到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可可的甜。男人低笑一声，干脆用指腹抹了点酱蹭在她唇角。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栅栏状的光斑。沈南枝舔掉唇角的巧克力，突然看见料理台抽屉缝里露出半截黑色缎带 —— 和她藏在通风管里的硬盘保护套是同个材质。

“你早把硬盘拿回来了？” 她挑眉时，顾西洲正把烤好的舒芙蕾端上桌。蓬松的奶黄色蛋糕上撒着糖粉，像落了层细雪。

“在你用发夹威胁要给我梳中分的时候。” 他叉起块递到她嘴边，“警校教过吃东西要专心吗？”

沈南枝咬下蛋糕的瞬间，听见自己心跳盖过了冰箱的嗡鸣。这个总在她耍小聪明时看穿一切的男人，此刻正用那双拆解过无数精密仪器的手，笨拙地给她切着草莓。红色汁液滴在白色瓷盘上，像极了那天在档案室溅落的试剂。

“其实……” 两人同时开口，又在对视的瞬间笑出声。顾西洲的拇指擦过她唇角的奶油，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你先说。”

沈南枝突然握住他的手腕，指腹着他虎口那道被烟烫伤的疤痕 —— 是那天接完妹妹求救电话留下的。“水泥厂仓库里，你故意把我护在身后。” 她声音很轻，像蛋糕上即将融化的糖霜，“为什么？”

顾西洲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十七岁在火场，你也是这么护着我的相机。” 他低头看着交握的双手，她的指缝还残留着烤蛋糕的温度，“沈南枝，我不是要查你的过去，我是想……”

“想加入我的未来？” 沈南枝笑着打断他，突然踮脚环住他的脖子。她发间的甜橙香气混着他身上的雪松味，在小小的厨房里发酵成令人安心的气息。“顾西洲，我以前做过很多身不由己的事，但现在想试试，为自己活一次。”

男人的拥抱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沈南枝听见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有压抑多年的颤抖：“我等这句话，等了八年。”

烤箱 “叮” 的一声弹开，刚烤好的曲奇散发着黄油香气。沈南枝被他按在流理台上亲得发晕，后颈抵着冰凉的瓷砖，身前却是他滚烫的体温。她突然想起那枚麻醉针，那副防割护腕，那些不能说的过往在舌尖打了个转，最终化作更深的吻。

“喂！” 沈南枝笑着推开他，指腹擦过他沾着蛋糕屑的唇角，“再亲下去，曲奇要糊成炭了 —— 就像你实验室那次炸掉的培养皿。”

顾西洲把她抱到料理台上坐好，自己去拿烤盘。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给黑色衬衫镀上层金边。沈南枝晃着悬空的脚，突然发现这个总板着脸的男人，笑起来眼角会有浅浅的纹路，像被阳光晒化的冰面。

“对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发夹抛给他，“这个还你。” 那枚撬过档案室铁柜的工具在阳光下闪着银光，“下次别再把私房钱藏那么明显的地方。”

顾西洲接住发夹的手顿了顿，随即低笑出声。他走过来捏了捏她的脸颊，力道温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窗外的麻雀落在空调外机上，歪头看着厨房里相拥的两个人。沈南枝靠在顾西洲肩头，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突然觉得那些硝烟味、血腥味，都被这满室的甜香盖了过去。

“顾西洲，” 她轻声说，手指在他衬衫纽扣上画着圈，“我以前不是个好人。”

“没关系。” 男人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带着满足的喟叹，“我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

曲奇的香气漫过客厅，盖过了所有关于过去的阴影。沈南枝看着顾西洲认真装盒的侧脸，突然明白有些承认不必说出口 —— 当他把她的发夹放进首饰盒，当她把他的打火机收进化妆包，他们就己经把彼此，放进了余生的每一个清晨和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