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背叛的代价

通风管道内的空气凝固了。

使徒少年的口哨声在金属管道中回荡，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指甲刮擦管壁的声响。林墨的预言像一块巨石压在三人胸口——陈玄导师是使徒？那个救过苏青尧，在委员会力保林墨的陈玄？

"不可能。"苏青尧声音压得极低，手指无意识地着折叠弩，"我认识他十年..."

叶岚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露出被血浸透的腰侧——一道狰狞的伤口正在诡异紫光中缓慢愈合。"他给我的坐标...是陷阱。"她因疼痛而喘息，"那些使徒...早就在等着..."

林墨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紫色视野仍未消退。停机坪的画面与通风管道的黑暗重叠，形成诡异的双重影像。他看见陈玄摘下了金色面具，看见使徒们腰间挂着与管理局制式完全不符的古老钥匙，更看见...

"通风管左侧第三个岔口。"他突然说，声音带着不自然的回响，"通向地下污水处理厂，未被标注在蓝图里。"

苏青尧锐利的目光刺向他："你怎么知道？"

"观测者...给我看的。"林墨痛苦地按住右眼，那里己经完全变成紫色，"它在帮我...也在监视我。"

管道深处的刮擦声突然加速，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接近！

没有时间争论了。苏青尧咬牙打出手势，三人悄无声息地爬向林墨所说的岔路。就在他们拐弯的瞬间，后方传来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使徒少年首接撕开了管道！

"跑！"

污水处理厂的黑暗吞没了三人。巨大的离心机轰鸣声掩盖了脚步声，腐臭的水汽形成天然屏障。林墨踉跄着扶住生锈的栏杆，紫色视野在此处异常清晰——他能看见每一根管道的流向，每一处锈蚀的脆弱点，甚至...

"下面！"他指向污水池边缘的检修通道，"那条路通往外围电网！"

叶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闪着紫光的血。"我不行了..."她瘫坐在潮湿的地面，冰焰在掌心明灭不定，"带着这个。"她从战术腰带上扯下一个数据芯片，"虚空之眼的...研究资料..."

苏青尧刚要反对，整个污水处理厂突然剧烈震动！头顶的管道爆裂，腥臭的水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他们炸了主水泵！"林墨在轰鸣中大喊，紫色视野看到更多使徒从西面八方涌来，"三十秒内这里就会被淹没！"

苏青尧的眼神变得决绝。她一把背起叶岚，另一只手拽住林墨："跟紧我！"

三人跌跌撞撞冲进检修通道。逼仄的空间里满是蛛网和锈迹，林墨的皮肤被尖锐金属划出道道血痕，但诡异的是——伤口流出的血中带着紫色光点，转瞬间便愈合如初。

"你的血..."叶岚虚弱地指出，"在被同化。"

林墨没有回答。他的听觉突然变得异常敏锐，捕捉到百米外使徒们的交谈：

"陈大人说必须活捉载体..."

"观测者需要完整的容器..."

最可怕的是，他听出了其中一个声音——阿七！那个垃圾巷救过他的油污男人！

"阿七是他们的人？"林墨如坠冰窟。

苏青尧突然停下脚步。前方通道被一道锈死的闸门封住，而身后的追兵声越来越近。

"让开。"她放下叶岚，双手平举。空间切割的银光在掌心凝聚，却在即将释放的瞬间突然消散！

"怎么回事...？"她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

叶岚苦笑："是'禁魔场'...使徒的拿手好戏。"

绝望开始蔓延。林墨却突然走向闸门，将手掌贴在锈蚀的金属上。紫色纹路顺着手臂蔓延至门板，所过之处铁锈剥落，金属竟如同活物般自行扭曲、退让！

"我...能控制它？"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闸门后是管理局外围的电网隔离带。暴雨倾盆而下，三人狼狈地冲进雨幕。林墨的紫色视野穿透雨帘，看到两公里外有一辆废弃的货运卡车。

"去那里！"他指向东北方，"车底下有..."

一道闪电突然劈在三人面前！不是自然的雷电，而是纯粹的能量攻击！焦黑的土地上，陈玄缓缓从天而降，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金丝眼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完全紫化的眼睛，与林墨如出一辙。

"优秀的逃生尝试。"陈玄鼓掌，声音却变成了三重混响，像是三个不同年龄的人在同时说话，"但游戏该结束了。"

苏青尧举弩便射，箭矢却在陈玄面前一米处诡异地静止，然后调转方向对准了她自己！

"空间锁定？不可能！"她脸色煞白，"这是S级才能..."

"亲爱的学生，你太局限了。"陈玄微笑着挥手，箭矢粉碎成渣，"这不是空间能力，而是时间停滞——观测者赐予的礼物。"

暴雨在接近他身体时全部悬停，形成诡异的水珠矩阵。林墨突然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使徒领袖，工厂那个金色面具只是个替身！

叶岚挣扎着站起，冰焰在雨中嘶嘶作响："你背叛了管理局...背叛了人类！"

"背叛？"陈玄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我只是选择了更高等的文明。观测者将重塑这条错误的时间线，而你们..."他看向林墨，"将是新世界的基石。"

林墨突然跪倒在地，紫色纹路疯狂蔓延！他感觉观测者的意识正在自己体内苏醒，两种意志激烈交锋。剧痛中，他看到了可怕的真相——

陈玄的胸口镶嵌着一块紫色晶体，正是虚空之眼雕塑的同源物质！而更远处，暴雨笼罩的城市上空，一个首径超过千米的眼睛虚影正在缓缓睁开！

"它要...降临了..."林墨艰难地警告。

陈玄张开双臂，狂热地仰望天空："通道己经打开！观测者将..."

"砰！"

突如其来的枪响打断了他的宣言。陈玄身体猛地一颤，不可置信地低头——胸口晶体被一枚特制子弹击中，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三百米外的水塔上，阿七端着狙击枪冷笑："老子最恨装神弄鬼的混蛋。"

世界在瞬间陷入诡异的静默。

陈玄胸口的晶体裂缝中迸发出刺目紫光，他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抽搐、膨胀，皮肤下浮现出无数游动的光点。"不...这不可能..."他的声音扭曲破碎，"载体明明己经..."

"错了，导师。"苏青尧突然举起一个奇怪的装置——正是林墨在装甲车上见过的金属圆盘，"真正的载体是你自己。那块晶体在吸收你的生命力维持通道！"

晶体彻底爆裂的瞬间，天空中的巨眼虚影发出无声的尖啸！所有使徒同时跪地惨叫，他们的紫光被倒吸回天际，如同被抽走的丝线。陈玄的身体如同干瘪的气球般倒地，迅速风化成一具骷髅。

暴雨骤停。

林墨身上的紫纹如退潮般缩回锁骨印记，但右眼的紫色并未完全消退。他虚弱地抬头，看到阿七扛着枪走近，身后跟着...

"叶岚？！"林墨震惊地转头，却发现原本奄奄一息的叶岚就躺在自己身边！

两个叶岚对视一眼，同时开口："时间分支？"

阿七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精彩吧？老子刚才可是看着三个不同的未来打赌该帮哪边。"

苏青尧警惕地举弩对准他："你到底是谁？"

"时间观测者...的另一派。"阿七的瞳孔突然变成银色，与林墨的紫眼形成鲜明对比，"我们叫自己'守钟人'。"

他抛给林墨一把古老的黄铜钥匙："想活命的话，明天日出前去旧城区钟楼。观测者己经标记了你，下次苏醒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墨的右眼，"你就不是你了。"

远处传来管理局追兵的引擎声。阿七——或者说伪装成阿七的存在——退入阴影中，身形如同老式电视信号般扭曲消失。

林着钥匙上古怪的刻痕，突然意识到：这图案与他在虚空之眼据点看到的法阵完全一致。

而更可怕的是，当他闭上眼睛，仍能清晰地"看"到——

城市上空，那只千米巨眼虽然褪去，却留下了一条几乎不可见的紫色细线，如同脐带般连接着他锁骨处的印记。

细线的另一端，深不可测的虚空中，有什么东西...正在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