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奶娃妙计

老爸蹲在院里抽烟，烟灰簌簌落在磨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上。我踩着小板凳 “啪” 地拍在他后腰：“爸！咱别折腾封院墙了！”

老爸被烟呛得首咳嗽，指着院外晾衣绳上二婶随风飘的花裤衩，没好气地说：“不封？明天你二婶能把咱家腌咸菜的坛子都顺走！指不定还得把你攒的玻璃弹珠揣兜里，说是她家闺女的！”

我叉着腰，奶声奶气却字字笃定：“您忘啦？前街张叔家去年开小卖店，光是卖大白兔奶糖，就换了辆崭新的嘉陵摩托！突突突一开，整条街的小孩都追着跑！” 说着掏出用图画本撕的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 “三层小楼”，还在楼顶上画了个歪脖子红旗，“咱找村长批地，盖大房子！一楼开小卖店，卖雪花膏、铁皮青蛙，二楼租给来京市打工的，三楼自己住！到时候咱家天天都能闻着饼干香！”

老妈端着搪瓷缸的手一抖，西红柿鸡蛋汤洒在补丁摞补丁的围裙上，愁眉苦脸道：“盖楼得多少钱？咱家这点钱，换袋富强粉都得掂量掂量，拿啥盖？”

“妈！” 我跳上台阶，扯着嗓子学百货商店播音员的腔调，还故意扭了扭屁股，“现在都兴‘万元户’！等房子盖好了，咱家也能挂‘光荣户’牌子！到时候买电视、买冰箱，二婶见了都得管咱叫‘财神爷’！说不定还得求着咱赊她瓶醋！”

老爸的烟 “当啷” 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比二八自行车铃铛还圆，蹲下来捏着我的脸：“你个小屁孩，从哪听来这些混话？难不成是被百货大楼的喇叭给洗脑了？” 我抱紧他大腿，眨巴着眼睛：“我听收音机里《致富经》说的！里面的老爷爷说，敢闯敢干才能过上好日子！还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正巧二婶挎着菜篮子扭进来，听见这话立马尖着嗓子喊，还故意把菜篮子里的黄瓜晃得叮当响：“哟！大哥家要当万元户？怕是连买化肥的钱都凑不齐吧！就你家那存钱罐，倒出来的钢镚儿还没我家鸡下的蛋多！” 我冲她吐舌头，奶凶奶凶道：“等铺子开了，第一个涨你家赊的酱油钱，涨到你天天喝自来水！对了，上次你顺走我半块水果糖的账，是不是也该算算？”

第二天村委会里，挤满了看热闹的街坊。老爸攥着皱巴巴的 “设计图”，声音发颤：“村长，我家想多批点地盖房……” 话没说完，二叔突然窜出来，拍着胸脯，把中山装的口袋拍得 “啪啪” 响：“凭啥给他？他家囤的煤球都不够过冬！要我说，先把欠我家的两袋玉米面还了再说！”

我从老爸身后钻出来，举着奶奶的铜顶针，还踮着脚转了个圈，吸引众人目光：“二叔，您家菜园子占的地，是不是比承包本上多了半垄？这顶针我可记着账呢！还有哦，上个月你偷砍我家院角的槐树，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二叔脸涨得通红，像被霜打的茄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村长敲了敲搪瓷缸，清了清嗓子，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行了！大华子，只要符合宅基地政策，这事就能办！不过丑话说前头，可不能占了公共过道，不然大伙都得戳我脊梁骨！”

回家路上，老爸扛着我笑得首颤悠：“小崽子，鬼点子比蜂窝煤眼还多！再这么下去，你都能当村长了！” 我趴在他肩头，望着天上的白云，心里盘算着：等房子盖好，第一个在门口挂 “谢绝二婶赊账” 的牌子，再养只大狼狗，看她还敢不敢天天来占便宜！到时候还要在小卖铺门口贴张大海报，画上二婶流口水的样子，旁边写着 “本店概不赊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