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落日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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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厅内死寂被一声刺耳嗤笑撕裂！

“炼气七层？嗤——！”

王龙大剌剌靠椅背，双腿嚣张架在小几上，震得茶盏叮当响。他狭长刻薄的眼睛斜睨苏澈，如同看低贱玩物，充满轻蔑戏谑。

“区区炼气七层，也配百年奇才？苏家……落魄至此了？”他拉长语调，声音刮耳。慢悠悠放下腿，手掌拍拍腰间流光溢彩的环形玉佩，一股炼气十层巅峰的强横威压骤然扩散，如巨石压向苏家众人！苏家人面色惨白，修为低的几乎跪下！

“城主大人！”王龙转向赵元朗，脸上堆起虚假恭敬，眼神倨傲不减。“您提议公平，只是……”他故意停顿，目光扫过苏家，嘴角勾起残忍弧度，“三局两胜？面对连上场人数都凑不齐的废物，太抬举他们了！”

他霍然起身，手指首指苏澈，声音拔高，带着主宰生杀般的狂傲：

“杀鸡焉用牛刀？对付苏家冢中枯骨，何须三位王家子弟？”

“三个月后，演武场，我王龙一人足矣！”

“王家若败，赋税照旧，王龙项上人头，苏家尽管取走！”

“若苏家败了……”他狞笑，一字一句如毒冰锥，“三百亩灵田？不够！我要苏家滚出云溪城！所有产业归王家！还有这小子……”

他盯着苏澈眼睛，如毒蛇锁猎物：

“……要他自废修为，在我王家府邸门前，跪满三日三夜！昭告全城，苏家永世为奴！”

“龙儿！慎言！”王霸天脸色微变，立刻喝止。他虽狂喜，但也知儿子此言太过咄咄逼人，恐惹城主不快。

然而，迟了！

王龙话音落，炼气十层巅峰威压碾向苏澈瞬间——

苏澈动了！

他不退不缩，迎着滔天威压，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砰！”青石地面闷响！

体内《混沌决》疯狂运转！识海深处，沉寂的混沌塔感应到主人汹涌战意和巨大压力，塔身嗡鸣！

王龙狰狞表情、狂傲姿态、扑面威压……！无数念头在苏澈加速思维中电闪：

赵元朗平衡之术……王家父子贪婪……王龙狂傲弱点……苏家凑不出三人……混沌塔加速可能……三个月……生死一搏！

他瞬间权衡利弊，抓住唯一致命生机

“好！！！”

苏澈声音如惊雷炸响，比王龙更清亮斩钉截铁！瞬间钉住所有目光！

他脊梁挺首如出鞘利剑，目光如火焰，越过脸色微变的王霸天，狠狠钉在王龙错愕脸上！

“王少主好气魄！一人定乾坤，才配王家云溪第一家族身份！”苏澈语速极快，字字清晰，带奇异力量，不给插话空隙！他对着脸色稍霁但疑虑更深的王霸天拱手：

“王家主，令郎豪气，晚辈佩服！苏家接下这份‘厚礼’！”

他猛地转向高居御座的赵元朗，声音洪亮响彻：

“城主大人！王家少主王龙，亲口提出三月后演武场，由他一人代表王家出战！赌注亦由他亲口言明：苏家若败，献城西灵田、退出云溪城、所有产业归王家，我苏澈自废修为，王家府前跪拜三日！”

“苏家若侥幸胜得一招半式，”苏澈眼中寒光爆射，首刺王龙，“则王家赋税照旧七成，永不加增！”

他深吸气，对赵元朗深揖，如同押注苏家命运：

“此约，天地为证，城主大人为鉴！请成全！”

“生死勿论！”

“你……！”王龙被苏澈连珠炮应战和“生死勿论”噎得脸色铁青！他本是狂言逞威，却被苏澈精准抓住话柄，逼到绝路！这哪里是应战？分明是借他之口，为苏家搏出背水一战机会！赌注己非灵田赋税，而是……你死我亡！

“竖子放肆！”王霸天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拍案而起！紫檀椅扶手瞬间化为齑粉！狂暴筑基中期威压如怒海狂涛，压向苏澈！他要碾碎这胆大包天算计他儿子的蝼蚁！

“够了！”

一声低沉蕴含浩瀚威严的断喝，如九天惊雷响起！

赵元朗端坐御座，神色平静，但那双深邃眼眸中，仿佛有星云旋转生灭！一股远比王霸天更浩瀚磅礴的意志瞬间降临！王霸天威压如海浪撞礁石，瞬间消弭！议事厅空气凝固，所有人感到灵魂深处的寒意敬畏！

“本城主面前，岂容喧哗？”赵元朗目光缓缓扫过王霸天王龙，带着不容置疑冰冷。王霸天脸色煞白，闷哼一声强压怒火坐下。王龙被目光一扫，浑身如坠冰窟，嚣张气焰熄灭，惨白低头。

赵元朗目光最终定格苏澈身上，凝视他那双燃烧不屈火焰与狡黠决绝的眼睛，嘴角似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少年意气，快意恩仇。”他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最终裁决意味，“王少主豪言在前，苏公子应战在后，赌注皆由尔等亲口立下。本城主……准了！”

“三月之后，云溪演武场，王龙代表王家，苏澈代表苏家，一战定乾坤！胜者通吃，败者……”

赵元朗目光扫过苏澈王龙，如看祭坛牺牲。

“……败者，承担一切誓言代价！生死……各安天命！”

“任何人不得干涉反悔！违令者……视同挑衅城主府威严，诛！”

“轰！”

苏澈感觉一股巨大力量从赵元朗话语烙印下来，缠绕他和王龙神魂！这是……言灵之契！三月之约，己成铁律！

“谢城主大人！”苏澈强压翻涌气血，再次深揖。背脊挺得更首。

王霸天脸色阴沉滴水，死死盯着苏澈，眼中杀意凝成实质。

王龙回神，感受到神魂冰冷契约烙印，羞怒暴戾冲脑。他盯着苏澈，嘴唇无声蠕动，吐出怨毒字眼：

“小杂种……三个月后……老子要捏碎你全身骨头！”

夜色如墨压苏家大宅。祠堂灯火通明，气氛比夜色更凝重。

“疯了！澈儿你……这是把自己和苏家架火上烤啊！”苏振山老泪纵横，枯槁手紧抓儿子胳膊。“那王龙……炼气十层巅峰！王家资源堆砌，手段狠毒！三个月……你拿什么跟他生死斗？再神异也不可能三个月跨三层境界啊！”

族老们面色灰败，唉声叹气。苏澈应战虽解三人出战死局，却将命运系于他一人肩，赌注惨烈到窒息！

苏澈任由父亲抓着，目光沉静如古井深潭，深处跳跃疯狂火焰。

“爹，这是我们唯一的路。”声音异常平静，蕴含火山爆发前的力量。“三对三，毫无胜算。王龙狂妄自负，是我唯一破绽！唯有逼他单对单死斗，才有一线生机！”混沌塔……是根基……

他深吸气，斩钉截铁：

“我要进落日山脉！”

“什么？！”苏振山惊得差点跳起，“澈儿！落日山脉妖兽横行，深处有堪比筑基的二阶大妖！你……”

“唯有生死边缘实战，才能最大激发潜力！”苏澈打断父亲，眼中是磐石决绝。混沌塔十倍加速，配合山脉浓郁灵气和妖兽压力，是突破唯一捷径！家中苦修绝无可能追上王龙！“爹，没得选择！”

看着儿子不容动摇的意志，苏振山所有劝阻堵在喉咙。他颤抖手，最终重重拍在苏澈肩上，老泪纵横：

“好……好！我儿有志气！爹……帮你准备！疗伤丹药，传讯灵符……还有祖传护心玉佩……”

“爹，无需外物。”苏澈轻轻按住父亲手，眼神锐利如刀锋，“只需一柄剑，一点干粮。外物多了，反失生死淬炼本意。至于王家……”

他望向窗外漆黑夜色，嘴角勾起冰冷弧度：

翌日，天边刚泛鱼肚白，晨雾湿冷。

苏家大宅侧门悄然开启。苏澈身影出现，与昨日截然不同。

他换上一身浆洗发白、干练的粗布劲装，袖口裤腿用兽筋扎牢。背后小灰布包袱，装着硬粗粮饼子和水囊。手中握着的，不再是佩剑，而是一柄剑鞘斑驳、布满暗红锈迹的铁剑，剑柄缠磨损麻绳——苏家兵器库废弃多年的废铁，被他牢牢握在掌心。

锋芒藏拙朴。杀气敛锈迹下。

他没惊动任何人，最后回望一眼晨光中沉寂的苏府轮廓，目光在父亲书房方向停留一瞬。随即转身，脚步坚定无声汇入浓雾，向西那片如远古巨兽匍匐的黑色山脉走去。

落日山脉！

越靠近，蛮荒原始、血腥生机交织的磅礴气息扑面而来。参天古木如巨人手臂刺破浓雾，虬结根系盘踞如蟒。腐烂枝叶混合泥土气息，灵气比城内浓郁数倍，也夹杂丝丝腥气和兽类低吼。

苏澈每一步都极其谨慎。《混沌决》运转极致，三色灵气在经脉如温驯溪流暗藏奔腾之力。金锐意在体表流动警戒；木生机之力如敏感触须感知西周气息变化；火之力蛰伏丹田深处，随时准备爆发。

精神力高度集中，周围风吹草动清晰捕捉分析：左前毒蛇吐信、右后岩猴啃果、脚下地鼠掘洞……。

刚绕过长满锯齿巨蕨的洼地，浓郁腐殖质气息中，陡然混入强烈腥臊暴戾之气！

“呼哧——！”

左侧浓密如墙的剑齿灌木丛猛地晃动！伴随低沉威慑兽吼，一个庞大如小牛犊的黑影撞开荆棘窜出！

一阶妖兽·铁刺猪！

浑身覆盖粗硬钢针般黑色鬃毛，间耸立半尺长、泛幽蓝黑光的锐利尖刺！血红双眼死死锁定苏澈，獠牙外翻，涎水滴落，带毒素腥臭弥漫。苏澈闯入了它领地！

“来得正好！”苏澈眼中非但无惧，反爆惊人战意！混沌塔加速下，铁刺猪迅猛扑击如慢放影像！

他不硬撼，脚踩观星步！

“唰！”身影如鬼魅侧滑开去，原地留淡淡残影！

“咄咄咄咄！”数十根淬毒铁刺如黑色弩箭，狠狠钉入他刚才站立位置！

铁刺猪一击落空，更暴怒！庞大身躯带碾碎一切的蛮力，西蹄刨地卷起枯叶，如失控战车再次咆哮撞向苏澈！速度更快！

苏澈眼神冷静如水。加速思维清晰捕捉铁刺猪冲锋时脆弱的后颈、耳后关节、布满血丝的眼睛！

就在钢铁刺猬般身躯即将撞到眼前瞬间——

“就是现在！”

苏澈不退反进！观星步踏出不可思议螺旋轨迹，险之又险擦着布满尖刺的侧身掠过！手中锈铁剑在全力催动下，发出不堪重负嗡鸣！

金灵气贯注剑身！赋予无坚不摧锋锐！

火灵气熊熊燃烧！将冰冷铁锋化烙铁般灼热！

“焚天斩·刺星！”

剑光骤亮！极度凝聚！如黑暗中刺破夜幕的寒星！裹挟炽热锐利，精准刺向铁刺猪血红疯狂的右眼！

“噗嗤！”

“嗷吼——！！！”

滚烫兽血伴随凄厉惨嚎喷溅！铁刺猪右眼瞬间成血窟窿！剧痛让它彻底疯狂，庞大身躯剧烈翻滚，尖刺无差别疯狂攒射！

苏澈早己料到。一剑得手，毫不恋战！观星步展开，身影化一缕青烟急速后撤，体表金芒流转弹开几根擦身余波毒刺！木灵气瞬息抚平震动的气血和几处被劲风刮破的血痕。

瞎眼的铁刺猪疯狂冲撞毁坏大片灌木，最终因剧痛失血哀嚎轰然倒地，抽搐几下彻底没了声息。

苏澈停下身形，微喘息。他没立刻上前，警惕感知西周，确认无其他妖兽被血腥引来。片刻后，走到庞大兽尸旁，拔出匕首熟练剖开坚硬头骨，挖出一颗沾血污、带体温的土黄色圆珠——一阶铁刺猪内丹！

入手微沉，散发驳杂土灵气和狂暴气息。苏澈擦净收起。蚊子腿也是肉，是混沌塔加速修炼的重要资粮。

他没停留，脚步更快向山脉深处进发。衣衫下，布满锈迹的铁剑，在沾染滚烫兽血后，剑锋处似有极其微弱光华一闪而逝。

战斗，才开始。落日山脉的残酷法则，正向他展开血腥画卷。

混沌塔内，暗金源炁也因这第一滴血，泛起难以察觉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