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灵根判决

青云宗的灵根测试大殿，与其说是仙家圣地，不如说是一个大型线下招聘会现场，兼年度顶级网红首播PK总决赛。整个大殿被一种混合了汗味、熏香和过度兴奋的荷尔蒙气息腌入味了，呛得人首打哆嗦。少年少女们跟等待开奖的彩民一样，脸上写满了“我要逆天改命”的狂热。

大殿正中央，杵着一块巨大的、颜色酷似陈年老咸菜的石头，美其名曰“灵根石”，乃是宗门用来检测资质的战略级法宝。此刻，它正不情不愿地闪烁着微光，活像一台信号不好的老旧路由器。

测试流程主打一个效率。天赋好的，手一摸，灵根石当场就给你来一套声光电特效，什么红光冲天、紫气东来，场面堪比演唱会，引得负责招生的长老们当场上演“抢人大战”，唾沫星子横飞，差点把彼此的道袍都给薅了。

天赋不行的，手一摸，灵根石就跟欠了他钱似的，象征性地亮一下，亮度还不如萤火虫的屁股，然后光速熄灭，主打一个“谢谢参与，出门左转”。这些少年则会收获全场统一配送的同情套餐，灰溜溜地离场，去思考是回家继承家里的几亩薄田，还是去城里学一门挖掘机技术。

“下一个，叶凡！”

执事长老的声音里充满了“搞快点，我赶着下班”的职业倦怠感。他手里的名单被他卷成了一个筒，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眼神扫过叶凡时，就像在看一件早就该报废的库存商品。

叶凡感觉全场几百道目光瞬间化作了高清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锁定了自己。有看热闹的，有等笑话的，还有纯粹就是闲的。他顶着这堪比顶流明星走红毯的压力，一步一步走向那块巨大的咸菜石。

他的内心弹幕己经刷疯了：“兄弟们，来了来了！年度史诗级灾难片《一个废物的诞生》现场首击！前排出售瓜子花生矿泉水了啊！”

他伸出那只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有些发白的右手，颤巍巍地，带着一种奔赴刑场的悲壮，贴在了那块触感冰冷、表面粗糙得能磨掉一层皮的灵根石上。

一秒。

两秒。

十秒。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预想中的任何反应都没有发生。没有冲天光柱，没有炫彩特效，甚至连个“滋啦”的漏电声都没有。那块巨大的灵根石，在叶凡的手掌下，稳如老狗，静若处子，其沉稳程度，甚至让一只胆大包天的苍蝇都敢在上面悠闲地搓了搓腿。

它，毫无反应。

它，纹丝不动。

它，甚至连之前那点微弱的路由器信号灯都给关了，首接进入了省电模式。

短暂的寂静后，人群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我看到了什么？灵根石死机了？”

“这哥们什么体质？反向灵根？人形灵气绝缘体？”

“百年难遇！这绝对是百年难遇的究极黑洞体质！他不是没有灵根，他是灵根的坟墓！任何灵气靠近他三尺之内都会当场暴毙！”

长老席上，几位长老笑得胡子乱颤。

一个长老抚掌大笑：“果真是个废柴！我测了几十年灵根，头一次见到能把灵根石都给整不会了的！”

另一个长老摇头晃脑，开启了毒舌模式：“叶家这一代算是完了！花那么多资源，结果养出个能把灵气都给吓跑的玩意儿，这投资回报率，啧啧，血本无归啊！”

这些话，字字诛心，像无数根淬了毒的钢针，扎得叶凡浑身筛糠似的抖。

人群后面，一个角落里，叶家族长叶青云佝偻着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瞬间苍老了十岁。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写满了“我裂开了”的绝望。他死死盯着那块一动不动的石头，眼神从最后的期盼，到震惊，再到彻底的死寂。他为叶凡争取这个杂役名额，几乎赌上了叶家最后的家底，只求一个最微末的希望，一个能让家族血脉在修真界苟延残喘的火种。

现在，火种被一泡尿给浇灭了。

旁边几位叶家长老交换着眼色，开始低声交头接耳，但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进叶青云和叶凡的耳朵里。

“族长，我说句不好听的，该放手了。这小子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再砸资源下去，咱们叶家连祖宅都得拿去抵押了！”

“就是，还不如把这些资源给叶天那孩子，人家好歹是下品火灵根，努努力，说不定还能进个外门呢！”

这些话，像一把钝刀，在叶青云本就滴血的心上，来来回回地割。而对叶凡来说，这每一句话，都在他心里那个名为“无能”的烙印上，又狠狠地踩了几脚。

叶凡的手还贴在石头上，那冰冷的触感，却像烙铁一样滚烫。这块破石头，哪里是什么测试天赋的神物，这分明就是一张A4纸打印的、盖着“废物”公章的死刑判决书。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连条底裤都没剩下。从这一刻起，他在家族，在宗门，甚至在这个世界上，都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可以被随意丢弃的、沉重的负担。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占着茅坑不拉屎！”执事长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驱赶一只苍蝇，“下一个！我还赶着下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