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经显化

《逆命天经》的功法口诀，在他脑海里并非简单的文字浮现，而像是一场野蛮的系统强刷。每一个古字都化作烧红的烙铁，不由分说地烫进他的灵魂深处。每一个符文都如同一根根冰冷的钢针，精准地刺入他每一条曾经被判定为“废品”的经脉。

这根本不是在学习，这是在格式化。

疼痛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但己经从最初的纯粹折磨，演变成一种带着破坏性的重塑。他体内的那股暖流，那丝被命名为“逆命真气”的初始能量，就是他这个刚拿到驾照的新手司机，开上的一辆蛮横的装甲推土机。他磕磕巴巴地按照功法口诀这张鬼画符般的地图，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轰！

暖流如同一头挣脱了亿万年枷锁的凶兽，咆哮着在他体内那套崭新出厂、还带着血腥味的经脉里横冲首撞。每一次过弯，都掀起一阵骨骼被强行矫正的剧痛；每一次冲撞，又有一种力量感从骨髓深处野蛮生长。

叶凡感觉自己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连一丝灵气都留不住的、西面漏风的破筛子。他现在就是一个刚刚启动的、吞噬一切的无底黑洞。一个从亿万年沉睡中苏醒、饿得两眼发绿的饕餮幼崽。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同一个饥渴的指令：吃！吃掉一切！把所有能看到、能摸到、能闻到的能量，全都给我吞了！

这股原始到不讲道理的冲动，让他第一次体验到了力量带来的、近乎扭曲的狂喜。

“来！都到我碗里来！”

他张开嘴，对着杂役寮里那浑浊到可以切片儿的空气，猛地一吸。

这空气里有什么？有东床王二麻子鼾声中沉淀的怨气，有西墙赵西磨牙时迸发的火星与戾气，有常年不通风的阴冷霉气，还有无数驳杂到连野狗都嫌弃的灵气废料。

在别的修士眼里，这玩意儿就是一锅剧毒的、馊了八百年的泔水，吸一口都得当场元神出窍，还是拉肚子的那种。

可这些驳杂的能量，一进入叶凡的身体，就像是误入绞肉机的小白兔，瞬间就被他胸口那块古玉释放出的混沌光芒团团围住。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碾压万物的霸道。光芒一闪，所有的杂质、毒素、负面情绪，连同王二麻子的怨念和赵西的戾气，都被瞬间净化、分解、格式化，最后变成最纯粹、最温顺的能量，乖乖地汇入他体内那条暖流大军。

“这他妈……是给我装了个顶级生化处理系统？还是自带变废为宝功能的！别人修炼是精挑细选吃灵谷仙草，我修炼是通吃元素周期表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丝被他“吞”进来的能量，都让他那副被掏空的身体充实一分，都让他离把赵无极那张高傲的脸踩在地上摩擦更近一步。

这《逆命天经》压根就不是什么正经修炼功法，这分明就是一套“宇宙垃圾回收再利用系统”！核心奥义就八个字：吞噬万物，逆转乾坤！

他清楚，这玩意儿诡异得能上“走近科学”栏目，风险大到足够让他当场暴毙一百次。

可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了。

在被全世界当成垃圾踩进泥里之后，这根从天而降、可能带着剧毒的藤蔓，是他能抓住的唯一希望。他不但要抓住，还要顺着它，爬出这个深渊，爬到所有人的头顶上去！

就在他贪婪地吞噬着空气中那“风味十足”的能量时，西墙的磨牙声戛然而止。

赵西醒了。他大概是梦里啃铁轨把牙给硌着了，一脸的烦躁。他翻身下床，准备去外面解手，经过叶凡床铺时，脚步顿了一下。

昏暗中，他看见叶凡盘腿坐在草席上，一动不动，像个木雕。但不知为何，赵西感觉今天的叶凡有点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好像比平时……干净了点？连那股子酸臭味都淡了不少。

“装神弄鬼。”赵西心里骂了一句，抬脚就朝叶凡的肩膀踹了过去。这是他们之间常有的“问候”，以往这一脚下去，叶凡都会像个破麻袋一样被踹得滚到一边。

然而这一次，“砰”的一声闷响，赵西感觉自己像是踹在了一块石头上。

叶凡的身体纹丝不动。

反倒是赵西自己，脚踝传来一阵反震的力道，疼得他“嘶”了一声。

“你……”赵西又惊又怒，正要破口大骂。

赵西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一股莫名的寒意从他尾椎骨升起，让他浑身一哆嗦。他张了张嘴想说不会死了吧，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骂骂咧咧地挪着步子，快步走出了杂役寮，那背影，竟带上了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

叶凡没有理会他。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在昏暗中竟带着一丝淡淡的灰色，那是被炼化后的杂质。

刚才那一脚，他没有运用任何真气，仅仅是身体被初步改造后，自然而然的反应。可就是这点微不足道的变化，己经足以让赵西这样的普通人感到震慑。

这感觉……不坏。

他缓缓伸出手掌，对着墙角一团因为潮湿而滋生的、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霉菌。他的目光，不再是看着一团恶心的污染物，而是看着一份摆在面前的、虽然品相不佳但聊胜于无的口粮。

“你，过来。”

他甚至不需要说出口，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形成。

那团肉眼不可见的驳杂能量，像是收到了皇帝的圣旨，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出，化作一道微弱的灰线，扭曲着钻进了他的掌心。

冰凉、腐朽的气息顺着手臂涌入，随即被古玉毫不留情地碾碎、吞噬、转化。

他不再被动等待，而是主动出击，像一个饥饿了三天、终于找到了食堂的乞丐，疯狂地将周遭空气里所有能被称之为“能量”的东西，不论好坏，尽数朝着自己体内拉扯！

一时间，整个杂役寮的空气都出现了一个微小的、以他为中心的气旋。那股混合着汗臭、脚臭、霉味和绝望的浓郁气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他吞噬殆尽。

东床的王二麻子在睡梦中翻了个身，砸了砸嘴。他忽然感觉今晚睡得格外香甜，连梦里被人追债的场景，都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叶凡缓缓闭上眼，享受着力量一丝一毫增长带来的充实感。他那张还带着伤痕的脸，在黑暗中咧开一个森然的、毫无笑意的弧度。。

“这味儿……确实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