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再次选秀

自从弘历登基己经过了五年了，后宫的嫔妃除了白蕊姬之外，还是潜邸的那些人

于是弘历下朝后，太后就让小允子将弘历请到了慈宁宫

暮春的寿康宫飘着紫藤香，太后将鎏金手炉往貂裘里掖了掖，望着阶下跪着的年轻帝王，弘历玄色常服上的龙纹暗绣在晨光里泛着微光，却掩不住眉间淡淡的倦意

"皇帝可知，今儿个永和宫的玉兰开得格外好？"太后忽然开口，指尖着翡翠护甲，"先帝在时，总说那株玉兰是宫里最雅致的景致。"

弘历垂眸："儿臣记得，皇阿玛常在此处与诸臣议政"

"是啊，"太后轻笑"议政时，总少不了说到子嗣，当年圣祖膝下二十五子，方保得江山稳固"她抬眼看着弘历"你登基六载，后宫现在的嫔妃除了婉嫔，其余的还都是潜邸时期的旧人呢"

殿外忽起一阵风，卷得廊下铜铃叮咚作响，弘历望着太后鬓边的东珠微微晃动，想起前日军机处递来的折子，科尔沁部隐晦提及联姻之事

"太后是要儿子选秀？"

"哀家要的，是大清的江山绵延"太后将茶盏重重搁在珐琅彩托盘上，"满蒙贵女该选，汉军旗里贤淑女子也该选，新朝新气象，总该注入些新鲜血脉"

"儿臣明白太后苦心。"他俯身叩首，龙袍下摆扫过青砖，"只是..."

太后打断他的话，"选秀不是私情，是国事，当年孝庄太皇太后为顺治爷选妃，才有了康熙盛世"她缓了缓语气，"皇帝，后宫安稳，前朝才能太平"

斜阳透过雕花窗棂，在金砖上投下斑驳光影，弘历望着太后眼角的皱纹，忽然想起圆明园时，太后拍着自己的肩膀，对自己说着人贵自重的模样，那时的太后，也是这般目光如炬，语重心长

"儿臣遵旨。"弘历首起身，声音清朗，"即刻着礼部筹备选秀，定不负太后与列祖列宗所托"

太后终于露出笑意，唤来宫女添茶："这才是我大清的好皇帝。选秀章程，哀家会让皇后与贵妃们一同商议。"她端起茶盏轻抿

看太后没有别的事，弘历起身告退“儿子前朝还有政务，先回养心殿了”

太后心愿达成，没有挽留

弘历走后，太后让人请琅嬅、晞月和诸瑛到慈宁宫，弘历选秀肯定要和皇后商议，至于晞月和诸瑛有协理六宫之权，也是要来一起商议的

紫禁城的暮春，御花园的芍药开得正艳，太后斜倚在黄花梨嵌螺钿榻上，鎏金手炉散发的暖意混着沉香，将午后的倦意烘得愈发浓稠

皇后富察氏跪坐在软垫上，晨光透过养心殿的明黄窗纱，鬓边东珠朝冠垂落三排珍珠流苏，随着动作轻晃生姿，中央衔着的大东珠莹润，在晨曦中流转着温润的光泽，身穿明黄色缎绣云龙纹朝袍，领口、袖口皆镶着海龙皮边，衣襟处盘金绣着十二章纹，日、月、星辰、山、龙等纹样栩栩如生，金线绣就的龙纹蜿蜒盘踞，彰显着皇后母仪天下的尊贵

月白色绸绣牡丹暗纹衬衣从朝袍袖口微微露出半寸，腕间戴着一对翡翠镯子，碧绿通透的色泽衬得肌肤胜雪。腰间系着明黄缎绣五彩云金龙纹朝裙，裙摆处用孔雀羽线绣着海水江崖纹，行走间，金线绣就的海水波涛仿佛随着步伐翻涌，足蹬花盆底鞋，鞋面缀满珍珠与红珊瑚，鞋头镶嵌的东珠在阳光下闪烁，每一步都带着端庄威仪，尽显六宫之主的风华气度护甲轻轻叩着缠枝莲纹茶盏，茶水在薄胎瓷里荡出细碎涟漪

“哀家瞧着，今岁该是选秀的年份了。”太后忽然开口，珍珠抹额下的眼角泛着岁月沉淀的光泽，“弘历登基六载，后宫也是时候该进些新人了”

西次间传来珐琅掐丝香炉轻响，慧贵妃跪首身子，鬓边点翠步摇随着动作轻颤：“太后所言极是，前儿个内务府呈上来的秀女名册，倒有几个家世清贵的”声音婉转如黄莺，指尖无意识着膝头团扇上的孔雀金线

哲贵妃垂眸不语，素色旗装滚着黛色窄边，倒比旁人多了几分清冷，皇后放下茶盏，白玉般的面容浮起浅笑：“选秀事关皇家子嗣，当以贤德为先”

晞月心领神会，忙道：“太后圣明。兵部侍郎纳兰家的小女儿，若是能入选，想必皇上肯定喜欢”

太后想到纳兰家世代清贵，更是出了纳兰容若这等文学的大家，想必是错不了，于是点了点头

琅嬅温声道：“选秀章程繁杂，还需早早筹备，内务府拟定的日子，太后可过了目？”

“六月初六，宜嫁娶、纳采”太后抬手示意宫女添茶，“就让礼部按规矩办，选秀期间，各宫都仔细着些，别叫外头传出什么闲话”

暮色渐浓时，商议方歇，琅嬅扶着知书的手步出慈宁宫，檐角铜铃在晚风里叮当作响，她望着天边晚霞，忽然想起自己初入宫时，也是这般繁花似锦的时节

三日后，养心殿内，弘历翻完最后一页奏折，揉了揉眉心，德富捧着选秀章程候在一旁，小心翼翼道：“皇上，太后那边……”

“按规矩办吧”弘历将朱笔掷在砚台里，墨汁溅在奏折边角，窗外的石榴树沙沙作响，恍惚间，他又想起那年选秀，初遇琅嬅时的场景，只那一眼，弘历心中再也盛不下旁人，终究是自己辜负了琅嬅，没办法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六月初六转眼即至，太和殿外，三百秀女身着旗装，宛如待放的桃李，琅嬅端坐观选，目光掠过那些青涩的面容，忽然瞧见角落里一个穿浅蓝旗装的秀女，鬓边别着朵素白绢花，倒比旁人格外素净

“叶赫那拉意欢，兵部侍郎纳兰永寿之女”太监的唱名声响起，弘历握笔的手微微一顿，他抬眼望去，正对上一双清亮的眸子，言语举止温柔似水，举手投足间竟有一些琅嬅的身影，当即留了牌子

随后弘历和琅嬅又选了太常寺少卿之女，陆沐萍，和从科尔沁来的博尔济吉特厄音珠

选秀结束后，弘历还是先回到养心殿

戌时三刻，坤宁宫的铜鹤香炉正吐出袅袅龙涎香，琅嬅斜倚在明黄缂丝软榻上，指尖无意识着绣绷上的并蒂莲——那是白日里为皇上新制的扇套，金线绣的莲心在烛火下泛着微光

“皇上驾到——”德富的嗓音穿透雕花槅扇，琅嬅起身，绣鞋尚未站稳，弘历己掀帘而入，玄色常服上的龙纹暗绣沾着夜露，眉目间却褪去了白日选秀时的倦怠

弘历抬手扶住琅嬅的腕子，触手温软如玉，殿内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描金屏风上，晃得那对交颈鸳鸯也似动了起来

琅嬅望着他眼底青影，轻声道：“选秀劳累，皇上该早些安歇”话音未落，弘历己取过案上的团扇，瞥见扇套上的并蒂莲，嘴角泛起笑意：“琅嬅这手艺愈发精巧了，倒比养心殿进贡的蜀锦还要细致”

“不过是消磨时间罢了”她垂眸避开他灼热的目光，想起白日里那场面——三百秀女鱼贯而入，纳兰氏等新人皆生得如花似玉，弘历审视的目光在她们身上停留良久，指尖微微发紧，针脚在锦缎上歪了半分

弘历似是看穿她心思，忽然握住她持针的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那些秀女，不过是太后与朝臣的心意”

琅嬅浑身一震，绣绷“啪嗒”落在软榻上，自选秀旨意下达，她便日夜为后宫平衡筹谋，周旋于太后与各宫之间，却独独将自己的心事深埋，此刻皇上一句话，竟似将她层层铠甲尽数卸下

琅嬅不是不相信弘历，但是随着弘历登基，琅嬅就觉得自己与弘历越走越远了，自己快要没办法赶上弘历的脚步，眼看着弘历将前朝的政务处理的游刃有余，可是自己记只能在这后宫之中，与弘历想见的时间也越来越短，琅嬅不是自己这是怎么了

“还记得雍正五年的八月初十吗？”弘历将她轻轻搂入怀中，声音低沉如陈年美酒，“你身着大红嫁衣，凤冠霞帔下的面容比紫禁城的牡丹还要明艳，我紧紧的握着你的手，娶到你是我的福气”

记忆如潮水翻涌，那年琅嬅十六岁，从宝亲王府的福晋到大清皇后，与他携手走过十数年光阴，登基大典时弘历牵着琅嬅的手一步步走到最高点，新政受阻时两人在御书房秉烛商议，桩桩件件皆在心头

“这些年，朕忙于国事，疏忽了你”弘历指尖抚过她鬓角若隐若现的细纹，眼中泛起疼惜，“可你永远是朕的结发妻子，是这后宫唯一的主人”他忽然松开她，郑重跪在青砖上

琅嬅大惊失色，欲要搀扶却被他按住：“爱新觉罗弘历在此立誓，今生今世，富察琅嬅才是我心中挚爱，纵使后宫新人辈出，我心中之重，唯有你一人”

殿外忽起夜风，吹得檐下风铃叮咚作响，琅嬅望着眼前九五之尊，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元寿……”她哽咽着跪坐在他身侧，“臣妾但求能与皇上携手白头，为大清绵延子嗣，为后宫执掌凤印”

弘历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窗外明月高悬，银辉透过窗纱洒在两人身上，映得那对并蒂莲愈发鲜艳，坤宁宫的烛火彻夜未熄，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年新婚之夜，少年夫妻在王府的新房中，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