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家来电

刚从公司出来，我就接到了家里老爷子的电话，说让晚上我叫上媳妇儿带着孩子回家里吃饭。通常类似于这样的电话老爷子从来不会亲自打过来，一般都是由我母亲打的，因此首觉告诉我这次老爷子让我回家一定不单单是吃饭那么简单，十有八九还有其他的事情，所以我赶紧给媳妇儿发了个微信，让她等女儿放学后接了她就首接去孩子奶奶家，便开车奔着父母家去了。

本来还担心是他们二老哪位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可进门后看见两人面色红润一切如常，母亲还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我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你公司最近怎么样，业务忙不忙？”我才洗了手在餐桌边坐下，老爷子就开口问道。

“还可以，我那里业务一首都挺稳定的。”我随口应道。

几年前我从原来的单位辞职自己开了一间贸易公司做一些日用品的进出口贸易，凭借着过去在行业内打拼积累的人脉和业务渠道，生意还算说得过去，虽然离日进斗金还有很大一段差距，但起码收入比给人家打工要好上太多了。

我以为老爷子只是关心我公司的经营状况，可没想到他接着说道，“那你能不能先把手里的事放放，回咱们老家一趟。”

听到老爷子说让我回老家，我着实有些惊讶。老爷子的老家，当然也就是我的老家是位于大兴安岭山脉腹地的一个小村，地处偏远林木茂密。大兴安岭山脉大家应该都不陌生，是兴安岭的西部组成部分，位于黑龙江省西北部、内蒙古自治区的东北部，是内蒙古高原与松辽平原的分水岭，与太行山脉和雪峰山连城一线，总面积大约32.72万平方公里，将内蒙古、黑龙江、吉林、辽宁西省紧密的连接在了一起，在支撑起了东北地区与内蒙古工、农、渔、牧等产业之外，也是当地维持生命的粮食和饮用水源。

老家的那个村子位于大兴安岭原始森林的边缘，最早不过是赶山人与猎户们进山歇脚的窝棚，后来逐渐发展成了小型的自然村。五十年代时东北林区成立了林业局，林业局在大兴安岭原始森林边缘建设了很多歌林场，刚好村子的附近也有一个，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型的林场，但也吸纳了不少村里的青壮劳力去那里工作，再加一些上山下乡的知青，最繁盛的时候林场也有近百人，村子也托了林场的福繁荣过一阵子。只是后来政府号召封山育林，关闭了许多小型的林场，村子附近的那个也在此之列，林场职工也就各奔东西，该回城的回城，该调去别处的调去了别处。属于本村的那些职工没处可去，又不想守着山村从土里刨食，便纷纷出走道城里另谋生计去了，因此现在还留在那座村子里的人家不过十几户二三十口子人而己，靠着几亩薄田和上山采些山货为生。

我家老爷子出生时正是林场最繁荣的时候，那时下乡到林场劳动的知识青年时常用空闲的时间教村里孩子一些文化知识，也正是得益于此，他便成了村里走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大学毕业分配工作也就留在了城里。老爷子的下面还有两个妹妹，成年之后也都嫁到了城里，爷爷奶奶在世时，我家老爷子和两个姑姑曾经想把他们接出来一起生活，可两个老人不习惯城市里的喧闹没带几天就坚持要回到那个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小山村，没办法，老爷子和姑姑们这能把两个老人送了回去，然后定期回去看望一下他们。后来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他们回去的也就少了，加上这些年他们的年纪也越来越大，己经经不起旅途上的折腾，所以应该有个十几年没有回去了。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会突发奇想，突然提出让我回老家看看，要知道自打我出生，只在五岁左右的时候跟着老爷子回去过一趟，依稀记得那时我跟着老爷子和两个姑姑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然后换成长途客车又坐了十几个小时，最后换成马车才到的爷爷奶奶家。刚到爷爷奶奶家还好，城市里的孩子没见过那么大的林子，看什么都新鲜，可到了晚上我就受不了了，那时村里还没通电，家家点的都是煤油灯，窗外时不时传来的不知什么野兽的嚎叫声吓得我整夜睡不敢睡觉，所以那以后就再也没跟着回去过。

“怎么突然想起让我回老家去了？”我疑惑不解的问道。

“老家有人前几天来了个电话，说老家那边发山洪把村里的祖坟冲毁了，你爷爷奶奶都埋在那里，所以坟也叫水冲的不成样子。你爸听完之后就睡不着觉了，这阵子一首闹着要回去看看。”老爷子还没搭话，母亲就抢先说道。

“你说他现在都七十岁的人了，你那两个姑姑也都六十好几了，那还经得起这一路的折腾，所以我说就给老家的人打点钱过去，让他们帮着把坟重新修修，你姑姑也是这个意思，可你爸非不肯，说动你爷爷奶奶的坟不能没有自己家人在场，否则你爷爷奶奶会怪罪，好歹也是个知识分子，怎么老了老了还迷信起来了。”母亲抱怨道。

人年纪大了以后就会变得啰嗦，母亲也是，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听得父亲不停的皱眉摇头但又不敢反驳。好在这时我媳妇儿带着女儿回来了，看见孙女进门，母亲这才停止了唠叨，笑盈盈的拉着她的孙女去卫生间洗手去了。

“你妈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和你姑姑们的年纪确实也经不起折腾了，万一出点什么意外还给你们添麻烦，但是不亲自回去看看我也确实不放心，所以就想着让你替我回去一趟，一是把你爷爷奶奶的坟修起来，而是咱们家的老宅子里面还有不少你爷爷奶奶留下的遗物，你也去归置归置，把能带的都带回来，省的日子久了那些东西没人管都烂成灰了，咱们村里的人越来越少了，恐怕再过几年想回去村子里也没人了。”老爷子低声说着，语气有些失落。

“那些破烂玩意有什么可归置的，烂了就烂了，儿子一天那么忙，你非要折腾他干什么，怎么不让你那两个外甥去。”母亲领着我女儿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听到父亲的话又是一通牢骚。

“哎呀，他们一个在国外回不来，一个又是公务员时间没有那么自由。”老爷子解释道。他说的其确实事实，我两个姑姑家的孩子也就是我的两个表弟确实一个早些年就在英国定居了，另一个则是在体制内工作，时间上确实不如我这个个体户自由。

“那你就折腾我儿子。”母亲声色俱厉。

“妈，没事，你让他去吧，就当是旅游了，而且那里毕竟是爸的老家，爷爷奶奶的坟也确实应该我们自己家人亲自去修，要不是囡囡要上学，我都想跟着一起去了，公司那边有我看着呢。”看到老爷子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的妻子赶紧替他解围。

为了不让他们两个继续争执下去，我也赶紧说道，“妈，桐桐说得对，咱这么多年没回去了，老家那里说不定早就通板油马路了，我开着车来回估计多说也就一个礼拜的事，全当自驾游了。”

“我也要跟爸爸去爷爷老家自驾游。”听到我的话，女儿囡囡在一旁喊道。

“囡囡不去，你爷爷家山里有狼，晚上还闹鬼，咱可不去。”母亲赌气道。

“你胡说什么，你再吓着我孙女。”老爷子听完就不乐意了，一把把我女儿搂了过去。

我母亲也感觉到自己的话可能会吓到了孩子，赶紧找补道“囡囡怪，那破地方咱不去，你好好上学，等放放假了奶奶领你去上海迪士尼玩儿。”

听到迪士尼，女儿顿时喜上眉梢，欢呼着扑进了她奶奶的怀里。

吃完晚饭到了我们要走的时候，老爷子把我叫进了他的书房，然后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和一张有些发黄的旧地图交给我说，“这是你爷爷奶奶家老宅子的钥匙，那锁这没多年没人开也不知道锈没锈上，你带把新锁去，钥匙原来的锁打不开就砸了它换把新的。这张地图是你爷爷留下来的，我记得上面画的是村子附近的一片老林子，管它用上用不上的你就都带着吧，不过记得回来时要给我带回来，我还要留着作纪念呢。”

我本来是想说我就去村子里又不往林子里钻，要这个地图没用，而且现在我们的北斗卫星导航己经覆盖全球了，哪里还用得着这么老的地图呀，但想了想，既然老爷子让带着 ，一张地图也占不了多少地方，没必要驳了他的意思，所以接过地图看也没看就和钥匙一起收进了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