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墓碑上的文字

黑暗降临的第十七秒，洛洛的听觉开始异化。

她听见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像被某种力量拉扯着逆向流动。耳膜捕捉到实验室深处传来诡异的"滴答"声——那不是时钟，而是某种更古老、更原始的计时器，像水滴落在青铜器上的回响。

[生物稳定性58%...43%...]

视网膜投影的数值仍在下跌。她尝试移动手指，却发现小指关节己经变得半透明，能首接看到地板上的防静电网格。

"别动。"

三厘米外，棱镜匕首的蓝光微微闪烁，照亮了洺叶被汗湿的鬓角。他左耳的银色耳钉正在高频振动，发出只有神经改造者才能听见的超声波。洛洛突然意识到——那是某种量子通讯器。

"第三次了。"洺叶突然扯开自己的左袖。

他的手臂内侧排列着三组发光的刻痕，每组都由纳米级伤口构成，正渗出幽蓝的荧光液体。当洛洛的战术目镜放大观察时，发现那些根本不是伤痕——**是首接刻在DNA链上的时间标记。

"每次你问出那个问题..."洺叶的声音突然出现金属质感的重音，"我们就会损失12%的时空连续性。"

窗外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双月的光晕透过铅玻璃的裂纹，在防静电地板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洛洛突然发现，那些阴影在蠕动。

阴影中浮现出细密的银色丝线，像某种深海生物的触须般向两人蔓延。洛洛的神经连接系统爆出前所未有的警报：

[检测到第九类实体污染]

[建议立即启动记忆焚毁程序]

"别看！"洺叶的棱镜匕首突然刺入地板。

匕首接触地面的瞬间，蓝光如涟漪般扩散，那些银色丝线发出高频尖叫后急速退缩。洛洛这才看清——每根丝线末端都缀着微型人脸，全是不同年龄段的洺叶。

最年轻的那个只有婴儿大小，正用没有瞳孔的眼睛"望"着她。

"历史修正力场的具象化。"洺叶拔出匕首，刃口己经出现腐蚀痕迹，"每次轮回都会产生新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

实验室另一端的环形装置突然发出齿轮卡死的刺耳声响。中央的幽蓝晶体裂开一道缝隙，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正从裂缝中渗出，在地面形成一串字母：

DONT TRUST THE EARING

（不要相信耳钉）

洛洛的脉冲枪瞬间指向洺叶耳垂。

"解释。"

男人却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洛洛毛骨悚然——它同时包含着2187年洺叶的疲惫、1993年洺叶的疯狂、以及某种她从未见过的...神性。

"终于到这一步了。"他主动摘下耳钉放在掌心。

金属表面突然浮现出血管般的纹路，内部传来心脏跳动般的震动。当洛洛的目镜切换到量子观测模式时，她看到耳钉内部蜷缩着一个胚胎状的发光体——那分明是微缩版的初代晶体。

阴影中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年轻版的洺叶正站在资料柜前。他的白大褂下摆沾着新鲜血迹，右手握着一页正在自燃的实验记录。火焰照亮了他脖颈后的条形码——**第七研究所早期克隆体的标记**。

"看窗外。"伤疤洺叶突然压低声音。

双月重合的刹那，洛洛的月牙形疤痕突然灼烧起来。剧痛中浮现的记忆碎片如冰锥刺入：

2186年午夜禁区：洺叶被蓝色晶体刺穿胸膛，却笑着说"这次轮到你去藏答案"

某个未被记录的雨夜：自己将量子病毒注入疤痕时，窗外也是双月当空

更古老的时空：穿兽皮的人类跪拜着将意识注入晶体，而站在祭坛上的...长着洺叶的脸

环形装置突然爆炸。

冲击波中，年轻洺叶的身体被蓝色晶体吞噬。那些晶体像有生命般蔓延，在墙上留下一行血字：

THE 300TH WILL BREAK THE

（第300次将打破锁链）

伤疤洺叶猛地将洛洛扑倒。他的身体在接触晶体的瞬间开始量子化，却用最后的时间在她手心写下三组坐标：

1. 咖啡杯底部的磨损图案

2. 《时间简史》第299页的折角

3. 她疤痕中病毒激活的频率

当他的嘴唇即将消散时，洛洛终于听清那句贯穿所有轮回的耳语：

"我们不是要阻止大崩溃...是要完成它。"

黑暗再次降临。这次天花板的裂缝里，露出了星空——**由无数第七研究所残骸构成的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