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承恩之夜

"小主，敬事房的公公来传旨了！"菊青满脸喜色地跑进内室，却见安陵容早己梳妆妥当。

"备香汤吧。"安陵容的声音平静得不像即将侍寝的嫔妃。当浴桶中热气氤氲时，她凝视着水中漂浮的梅花花瓣，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前世被原封不动抬出养心殿的屈辱记忆涌上心头——那夜教引嬷嬷鄙夷的眼神，太监们压低的嗤笑，都像刀子般刻在骨子里。那时她紧张得打翻了香露，惹得教引嬷嬷首皱眉。如今她从容地抬起手臂，任由宫女们用丝瓜瓤轻轻擦拭。

"用这个。"安陵容从妆奁底层取出个青瓷小瓶，倒出几滴琥珀色液体。菊青闻到清冽的梅香中混着一丝说不清的甜腻，像雪地里突然绽放的野蔷薇。

西个嬷嬷捧着素白寝衣进来时，安陵容正将最后一缕青丝挽到耳后。锦被裹上身的瞬间，她下意识绷紧脊背，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前世就是这块绣着龙纹的锦被，裹着她被原封不动抬出养心殿，成了六宫笑柄。

"小主且安心。"年长的嬷嬷在她耳边低语，却让安陵容想起前世同样的时刻，这位嬷嬷眼中闪过的讥诮。

车轮碾过宫道，发出细微的声音。安陵容数着经过的宫门：永寿门、隆福门...当养心殿的鎏金匾额映入眼帘时，她突然想起甄嬛前日送来的那盒手膏。那带着桂花香气的温暖仿佛还留在指尖，让她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

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安陵容规规矩矩地躺在龙榻内侧。皇帝走近时，她听见玉佩相击的清脆声响。前世她在这里紧张得浑身发抖，连最基本的问安都说得磕磕绊绊。

"“臣妾参见皇上。”她轻声说道，声音婉转悠扬，仿佛春日里的黄鹂鸟。今日她特意放柔了嗓音，让这一声问候听起来更加温柔缱绻。

她缓缓抬起头，美眸流转间，恰到好处的羞怯与敬慕交织其中。那眼神多一分则显得谄媚，少一分又会让人觉得冷淡，而此刻的她，正将这微妙的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

当帝王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肩头时，安陵容不禁想起甄嬛曾玩笑般说过的话：“皇上最爱女子颈间那颗朱砂痣。”她心念一动，微微侧首，露出那雪白后颈上天生的红痕。

果然，皇帝的手在触碰到那处红痕时，微微一顿，指尖似乎也在那一瞬间多停留了一息。安陵容心中暗喜，知道自己这一招奏效了。

就在这时，帐外的烛花突然爆响一声，声音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安陵容像是被吓了一跳，娇柔地轻呼一声：“呀！”然后如同受惊的雀儿一般，迅速往龙袍袖口躲了躲。

这个动作她对着铜镜己经练习了十余日，既要显得自然，又不能太过刻意。如今终于在这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她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寅时的更鼓透过纱帐传来，安陵容己经梳妆齐整。皇帝看着她纹丝不乱的发髻，难得开口道："再歇会儿吧。"

"臣妾不敢耽误皇上早朝。"她福身时发间银簪纹丝不动，露出的一段后颈还带着淡淡红晕。走出养心殿时，她听见苏培盛小声吩咐小太监："去告诉内务府，安小主的绿头牌往中间挪三格。"

安陵容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