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雨中的距离

下午西点，谢枝意抱着笔记本站在文学社活动室门外。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低沉的男声正在点评某位同学的散文。那声音如大提琴般醇厚，带着一丝熟悉的冷冽。

她的手指悬在半空，突然犹豫了。

"不进来吗？"门突然从里面拉开，一张俊美的脸庞出现在她面前。陆沉屿今天戴着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

谢枝意呼吸一滞。难怪林小雨欲言又止，文学社的指导学长居然是陆沉屿！

活动室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有好奇的，有惊讶的，还有几道带着明显敌意的目光。谢枝意硬着头皮走进去，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活动室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有好奇的，有惊讶的，还有几道带着明显敌意的目光。谢枝意硬着头皮走进去，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今天我们讨论现代散文的情感表达。"陆沉屿回到讲台前，声音恢复了那种公事公办的冷静，"刚才分析了徐志摩的《翡冷翠山居闲话》……

后半节课，谢枝意几乎没听进去一个字。她低着头假装记笔记，实则用余光观察讲台上的陆沉屿。他讲解文学理论时神采奕奕，与传闻中冷漠的样子判若两人。当谈到《红楼梦》的叙事结构时，他甚至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让台下几个女生倒抽冷气。

下课铃响起，谢枝意迅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她刚站起身，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顷刻间，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敲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啪声响。

"惨了，没带伞..."谢枝意小声嘀咕，看着窗外如注的雨幕发愁。宿舍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而这场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需要帮忙吗？"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枝意转身，看到陆沉屿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站在走廊里。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他周围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帘。

"不用了，我等雨小一点..."谢枝意话还没说完，一阵狂风吹来，雨点斜着打湿了她的肩膀。

陆沉屿叹了口气，向前一步将伞移到两人中间："宿舍区？"

谢枝意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他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走在雨中，谁都没有说话。陆沉屿的伞明显向她这边倾斜，他的右肩很快被雨水打湿一片。

"你的衣服..."谢枝意忍不住提醒。

"没关系。"陆沉屿目视前方，侧脸在雨中显得格外清晰。

路过文学院楼时，陆沉屿突然停下："你很喜欢简·奥斯汀？"

谢枝意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嗯，尤其是《傲慢与偏见》。"

"伊丽莎白和达西先生，"陆沉屿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两个骄傲的人最终放下偏见。"

谢枝意惊讶地看着他："你也读过？"

"不止一遍。"陆沉屿嘴角微扬，"下次社团活动，你可以做个分享。"

雨中的对话让谢枝意忘记了紧张。她发现陆沉屿谈起文学时，眼中那种冷漠会消散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温柔的光芒。

宿舍楼近在眼前，谢枝意快步走到屋檐下，转身面对他："谢谢你的伞。"

陆沉屿点点头，转身离去。谢枝意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黑伞下的身影挺拔如松。她突然注意到，陆沉屿走路时肩膀微微左倾，像是长期用右手提重物形成的习惯。

回到宿舍，谢枝意发现自己的右肩完全没湿，而陆沉屿的右半边衬衫几乎湿透了。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枝意！"林小雨推门而入，手里拿着手机，"你猜怎么着！有人拍到陆沉屿给你撑伞的照片，校园论坛又炸了！"

谢枝意接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他们共撑一伞的背影。照片里，陆沉屿的右肩明显淋湿了，却依然把伞倾向她这边。

"评论都在说陆沉屿从来没对女生这么绅士过，"林小雨兴奋地说，"连校花苏媛都没这待遇！"

谢枝意把手机还给她："只是碰巧遇到而己。"

"才不是呢！"林小雨神秘地压低声音，"我听说陆沉屿特意去查了你的课表，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在你下课的时间出现在文学社？"

谢枝意的心跳突然加速："胡说八道。"

"信不信由你，"林小雨耸耸肩，"不过你要小心了，苏媛己经放话说要来看看'何方神圣'能引起陆沉屿的注意。"

谢枝意皱起眉头。她只是想安静地读读书，怎么莫名其妙就卷入了校园绯闻？

晚上，谢枝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雨己经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线。她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搜索"陆沉屿 文学社"。

屏幕上跳出几条旧新闻——"文学院才子陆沉屿获全国大学生文学奖"、"陆沉屿诗集《孤岛》出版"、"冰山校草的另一面：你不知道的文学少年陆沉屿"。

谢枝意点开一篇采访，上面写着："...当我问陆沉屿为什么喜欢文学时，这个平时寡言的男生突然打开了话匣子。'文字是另一种呼吸，'他说，'在诗里，我可以不用伪装。'"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雨停了吗？——L」

谢枝意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她不知道陆沉屿是怎么得到她号码的，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发这条信息。但这条简单的问候，却莫名让她感到一丝温暖。

她轻轻回复：「停了。谢谢今天的伞。」

几秒钟后，手机又震动：「伞不重要。你的奥斯汀分享，我很期待。——L」

谢枝意把手机放在胸前，感受着自己加速的心跳。窗外，一轮新月悄悄爬上树梢。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男生宿舍里，陆沉屿正看着她的回复，指尖轻轻着那张他始终没有归还的学生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