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絣证·血誓

桑雅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山泉，带着审视万物的穿透力，落在我左臂那条因骨哨声波冲击而光芒紊乱、蚀口灰败蔓延的符咒“冰河”上。她手中的骨哨低垂，但那股无形的、源自古老山林的威压并未散去，如同无形的锁链缠绕着这片空间。那卷流淌着纯净蓝金光芒的“净絣”在她指间微微起伏，光芒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净化之力，仿佛随时会化作焚灭“秽物”的烈焰。 “离开，或解脱。”她清冷的声音在死寂的林间回荡，如同最后的审判。 离开？母亲的生命丝线在倒计时中摇曳，离开即是放弃。解脱？那冰冷的“净絣”光芒，带来的是毁灭的预感！ 弹幕在骨传导耳机里疯狂刷屏，信息流在剧痛和威压下变得模糊： 【主播！能量读数！她手中那布的能量频率和你符咒核心有微弱同源！】 【《百器谱》鸟笼匠残页！‘净絣涤秽，非毁器，乃溯本’！重点在‘溯本’！】 【她提到‘山眠’！埋骨洞在沉睡？惊扰会怎样？】 【陈宇的信号干扰突然消失了！有不明飞行器高速接近！雷达特征…无人机群！】 亿万观众的大脑在燃烧，试图从绝境中撕开一道缝隙！同源？溯本？山眠？无人机群？！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左臂蚀口撕裂般的剧痛。桑雅眼中的不解和那丝隐晦的怜悯，如同微弱的烛火，在冰冷的审判中摇曳。 赌！赌那丝怜悯！读《百器谱》的启示！赌这亿万“外置大脑”的洞察！ “我…不走！”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因剧痛和威压而扭曲，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防毒面具下，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迎上桑雅冰冷的视线。 “也不是…来寻求解脱！”我艰难地抬起还能活动的右手，猛地指向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指向那被烙下“器胚”印记的核心！“我是来…寻找‘源’！救命的‘源’！” 桑雅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有一丝冰冷的嘲弄：“用诅咒和污秽去玷污圣地的‘源’？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山眠的亵渎！” “诅咒？污秽？”我强忍着蚀口蔓延的冰冷麻痹感，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这力量…这‘山魈泪’！是被强行拘禁在我体内！是被一个贪婪的老妖婆！用黎族祖传的骨刀！用血饲的邪法！强塞进来的！” 桑雅握着骨哨的手，微不可察地紧了一下！深潭般的眼底，第一次翻涌起明显的波澜——震惊和难以置信！ “骨刀？！”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震动，“祖传的‘山魄’？！在谁手里？！” “一个自称台商遗孀的老太婆！”我抓住她情绪的缝隙，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语速飞快，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控诉！“她盗走了骨刀！她把我锻造成‘人形器皿’！她要利用我的身体温养‘山魂’，逆转生死！我母亲的命，我的命，都成了她的祭品！三天！只剩下不到七十小时！找不到埋骨洞真正的‘源’，我和我母亲…都得死！” 我猛地扯开左臂破损的衣袖，将那条光芒黯淡、蚀口狰狞、流淌着冰冷沉重能量的符咒“冰河”，以及皮肤上因强行引导离火意志而留下的灼痕，彻底暴露在桑雅眼前！ “看到这条‘河’了吗？它快干了！它快把我吸干了！但里面…不仅仅只有‘山魈泪’的怨煞！”我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悲愤，“还有我在绝境里点燃的‘离火’！还有亿万双隔着屏幕、想帮我活下去的眼睛汇聚的‘念’！还有…我母亲那点不肯熄灭的‘生’！” “是它们！在死煞里…逆流出了一丝‘生泉’！”我指向心脏，指向那微弱却坚韧地连接着远方医院的生命丝线，“这…也是亵渎吗？！” 桑雅的目光死死钉在我左臂的符咒上，那深潭般的眼底，震惊、厌恶、不解、怜悯…种种情绪如同风暴般翻涌！她手中的“净絣”蓝金色光芒微微摇曳，似乎感应到了我话语中蕴含的那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逆流生泉”的气息！ 就在这时！ “咻——！！！” 一道尖锐刺耳的破空声，撕裂了林间的死寂！ 紧接着！ 轰隆！！！ 距离我们不足二十米的一棵巨大榕树树干猛地炸开！木屑纷飞！火光和浓烟瞬间腾起！灼热的气浪夹杂着金属碎片和燃烧的枝叶扑面而来！ 【敌袭！！！无人机！武装无人机！】弹幕瞬间被红色警报淹没！ 【型号识别：K-8‘影蝠’！搭载微型导弹和电磁脉冲武器！陈宇的爪牙！】 【数量三！不！五架！高空盘旋！锁定主播和那个黎族女人！】 五架通体漆黑、造型狰狞如同巨大蝙蝠的无人机，悄无声息地悬停在林冠上方，冰冷的电子眼闪烁着红光，机腹下的微型导弹发射口和脉冲炮口，己经牢牢锁定了我和桑雅！其中一架的炮口，还残留着刚刚发射后的青烟！ “外乡人！还有…守护者？”一个经过电子变声、冰冷而傲慢的声音，通过无人机的外放喇叭响起，“把那个‘器皿’交出来。或者，和这片林子一起，化为灰烬。” 资本的力量，带着赤裸裸的毁灭意志，降临了！ 桑雅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她猛地抬头看向那五架散发着冰冷科技杀意的无人机，又低头看向狼狈不堪、左臂符咒濒临崩溃的我。她眼中的冰冷审判，第一次被一种强烈的、被侵犯的怒意所取代！ 这片山林，是她的家园！埋骨洞的“山眠”，是她的信仰！现在，不仅有一个被强行植入“山魄”诅咒的外乡人闯入，更有冰冷的金属造物带着毁灭的炮火降临，肆无忌惮地轰炸她的圣林！ 亵渎！这是对她守护的一切最彻底的亵渎！ “外乡人！”桑雅清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凛冽杀意，她手中的骨哨瞬间抬起，对准了空中的无人机群！那卷“净絣”也爆发出更加明亮的蓝金色光芒！“你说的话…几分真？” “我以血为证！”我嘶吼着，不顾一切地用右手食指，狠狠戳向左手手腕那个灰败蔓延的蚀口！ “嗤！”剧痛传来！指尖瞬间被蚀口边缘残留的冰冷能量和离火灼痕割破！滚烫的鲜血混合着灰败的死气与微弱的金红离火，汩汩涌出！ 我猛地将染血的指尖，按向摊开在地上的、那本沾满泥污的《百器谱》复刻本！按向鸟笼匠残页上那个模糊的“遇秽侵灵枢，当引离火灼”的符号旁边！ “我林风！以血为誓！若有一字虚言，甘受万虫噬心，魂飞魄散！所求只为取‘源’救命，绝不玷污圣地！若前辈助我，我愿倾尽所有，助前辈守护山眠，驱逐这些冰冷的亵渎者！” 鲜血浸染了古老的纸页，浸透了那个模糊的符号。我左臂的符咒“冰河”因这血誓而剧烈震颤，蚀口处灰败与金红的光芒疯狂交织！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混合着我的血、我的离火意志、我救母的执念，以及那丝“逆流生泉”的气息，透过鲜血，烙印在《百器谱》上，也传递向手持“净絣”的桑雅！ 桑雅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本被我的血浸染的《百器谱》，盯着那个模糊符号上流淌的血与离火。她深潭般的眼底，风暴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却又无比锐利的决断！ 她能感觉到那血誓中的真诚！感觉到那“逆流生泉”的顽强！感觉到那离火意志的不屈！更能感觉到…那五架无人机炮口锁定的冰冷杀机！ 守护山眠，驱逐亵渎！ “呜——！！！” 一声比之前更加高亢、更加愤怒、带着玉石俱焚般决绝的骨哨音，猛地从桑雅唇间爆发！这一次，音波不再是青色涟漪，而是凝成一道肉眼可见的、螺旋状的、淡金色音锥！带着古老山林的咆哮怒火，撕裂空气，首刺向最近的一架无人机！ 同时，她右手那卷“净絣”猛地展开！蓝金色的光芒如同活水般流淌，瞬间在她身前交织成一面巨大的、流淌着古老纹样的光盾！ “外乡人！”桑雅清冷的声音在骨哨的尖啸和无人机引擎的轰鸣中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跟上！想活命，想救你母亲…就证明你的‘离火’，能烧穿这片钢铁荆棘！” 絣证血誓立，净盾御钢锋！守护者的抉择，在资本的炮火中，轰然落定！